第七章：问道几何
卫风又一次被天歌嫌弃了，而原因自然是因为卫风很无耻的利用了少女担心他的心理再一次地欺骗了少女，从而狠狠的伤了那颗脆弱纯洁的少女心。
战斗之后没多久，八名刀客也分别醒了过来，那中年剑客的灵识攻击确实如同老人所说，徒有其表却没有多少实际杀伤力，毕竟他并不是一名真正的神含境强者。
简单地收拾了下东西，天歌和老人同乘一车，众人开始继续赶路，也许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战斗，众人都有些疲倦，直到傍晚，众人才终于走出荒域边上。
站在荒域外围的最后一个山岗上，卫风终于举目向着荒域外面的世界望上了第一眼。荒域多山，说是千山万壑也绝不夸张，十年之间，卫风几乎每日都要在山峰沟谷之间来回狩猎，为了生存下去而拼命厮杀。每次看见山，卫风的心里既会出现一种熟悉的亲切又会感到一种深深的迷惘，所以当他第一眼看见这一望无际的平原的时候，突然感觉眼前风光居然如此的不真实。
搭好帐篷，随便打来些野物解决了温饱问题，身心俱疲的大家今夜没有喝酒聊天的兴致，都早早的进了帐篷睡觉，只是除了卫风，今夜他有些睡不着，从前生活在荒域时每天都在憧憬着荒域外的一切，可是眼看外面的世界就在眼前，卫风又有些莫名的惆怅，突然很想喝酒，用铁石的话来说就是“只要喝醉了，他娘的什么腌臜事都想不起来了，睡觉当然睡得好”。
卫风拿着一根木柴捅了捅火堆好让火燃的旺一点，而就在这时，一块白色衣角出现在卫风的视线角落里，紧接着一个人坐在了卫风旁边不远处。
卫风抬头，入目便是老人有些沧桑的脸。知道坐在身边的人是谁，卫风连忙起身行礼，可是歪歪扭扭的动作只是惹来老人的一声轻笑。
“坐下吧。”老人略微抬手示意，“别那么拘束，神含境强者也是人，而不是神，现在你就不要当我是什么剑宗莫雨，只是一个年衰体弱的老人就好。”
听了老人的话，卫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才坐下来，心里有许多话想问，可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而就在这时，老人淡淡的声音响了起来：“看来你的伤势已经好多了，真是令人惊讶的恢复能力。”
卫风不自然地笑了笑，可是不待他说话，老人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在荒域中莫名其妙的出现，身边又跟着一只普通的小白鸟，拥有强大的力量、速度、反应力以及与专修炼体的法要强者相当的身体强度，却不谙修炼之道，甚至……还拥有噬灵玄铁这种连我都没有见过，只是在古籍中读到过的材料打造的武器，你倒真是一个充满秘密的年轻人。”
老人语气平淡，就像只是在简简单单的和卫风聊天而已，可是这些话听在卫风耳中却不亚于惊雷，尤其是听到老人道破他武器的来历时更是紧紧的攥紧了拳头。
得到噬灵玄铁其实实属意外，卫风十二岁时曾误入一处险地，历经许多凶险才得以生还，而噬灵玄铁就是卫风从那处险地中带回来的，记得秦叔当时看到这块玄铁时也是十分吃惊，最终帮他打造成一刀一弓和三支箭，正是凭借它们卫风才能在荒域中与一般的妖兽抗衡，也正是凭借它们，卫风才有底气去挑战那名法要级的巨汉。噬灵玄铁，顾名思义，就是吞噬灵气的玄铁，传说用它打造而成的武器几乎能够破开任何灵气屏障与灵气禁制，对于修行者来说是梦想中的神器，一旦现世必将引起惊天的争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卫风不知道老人现在的想法是什么，但是假如老人决定强夺，现在的他肯定是没有半点抵抗之力的。
看见卫风骤然紧绷起来的身体，老人突然笑了起来：“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不择手段的下作之人。你能够得到噬灵玄铁，这本身就是一种缘，再说过于追求外物，心有杂念又怎能悟出属于自己的道呢？这样的强者之路注定只能越走越窄。”
听罢老人的话，卫风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而心里对老人更添一分敬重，之前尊敬老人是因为他强大的实力，而现在更是因为老人的德行。
沉默了一会儿，老人突然问道：“你去出云是要进入静阁学习？”
“是的。”卫风回答的很干脆，这个没什么好隐瞒的。
“那么你知晓静阁的基本信息吗？”
“静阁……是云国最大的道统。”老人这一问倒是问的卫风一愣，他确实不是很了解静阁，绞尽脑汁也只能说出这么一句。
“仅仅知道这点可是完全不够的。”老人说道：“静阁位于出云城东的三丈山后的镜湖之畔，是云国之中最大的道统，阁中强者众多，几乎所有云国的大修行者都曾在静阁中学习过，接受过阁主的指点。除阁主外，静阁还有以理事大长老为首的六名长老管理，其下还有日月星三宫的院长，副院长，执事，监察教员等，以保证静阁事务井井有条。静阁依山而建，规模颇大，阁中常驻教员有五百余名，各有专攻，弟子三千，分别按照表现进入星宫，月宫，日宫学习，其中日院中都是静阁表现最好的弟子，实力不凡，当然也能够获得静阁之中更多更好的资源和条件以及更好的教导，所以几乎静阁所有了不起的强者都出自日宫。”
“所以如果你想要变强，就最好能够进入日宫，择院战是在入学一年之后，所以在一年之内，你必须保证自己的实力能够排在新生的前十之列。”老人看着卫风说道。
卫风不是笨蛋，老人言语之中的教导之意如此明显，他又怎么会听不出来，于是连忙端正姿势专心听老人的话，生怕错过这次机会。
“对于修行之道你又了解多少？”老人又问
“我对修行之道知道的不多，现在只知道修行有因顺、采善、法要、应易、神含、化极六境，其余都不甚明了，还望前辈教诲。”卫风答到。
老人点头，然后说道：“’其为术也，因阴阳之大顺，采天地之善，取诸法之要，与时迁移而应物变化，含蕴神于内，动合无形，赡足万物，无成埶，无常形，故能为万物主，化极为一，始入圣境焉’，传说此话出自于那本大神女娲伏羲洪荒时传于世人的神典——《赤华昊天典》，而修行的六境就出于此，化极境强者在炼化诸极，修成元婴，就能踏入圣人之境，到那时就能超脱生死，不如轮回，拥有通天彻地之力，已经不算凡俗，所以圣境不在修行诸境之内。”
“上面的你听听也就罢了，可是下面的你必须牢记于心。要成为一名强者，需要依靠的东西很多，可是最重要的条件也无外乎那么几样：天赋，功法，灵技还有悟道。修行六境中，因顺尤为特殊，那是因为与其说它是一个境界，倒不如说它是一条线，线的这头是普通人，而线的那头就是修行者。当你有一天悟了天地阴阳转换，世间天道运转的基本道理时，这时你就跨过了因顺这条线，成为了一名修行者，而就在你突破因顺的那一刹那，有一个神奇的过程，又或者说是一个神奇的仪式。”老人身体略微前倾，表情认真起来，顿了一顿才继续说道，“在每个人突破因顺的那一刹那，有一股冥冥之中的力量会根据每个人对阴阳天道的理解，以及自身身体资质的高低，为他们开启从一个到最多九个数量不等的窍门，而这个过程就被称为天道启窍。大多数普通人都只有两三个窍门，有的天才能拥有五个窍门左右，七窍便已是天纵之资，一旦发现就会被各大道统争抢着收入门下，而八窍更是稀少，几乎百万人中才有一个，至于九窍已是传说中的资质，世间难寻。相传八窍及之上者启窍之时会天现异像，获得上天赐下的天赋力量，威力不可测度。”
老人取过身旁的水囊喝了一口水，休息的半晌才继续说下去：“天赋之事不可强求，却是成为强者的必要条件，这倒着实无奈，可是后面几样就全在个人身上。修行者之所以拥有开山裂地的力量，就是因为他们能够引动天地之间无处不在的天地灵气，借力于天地，此间道理恰可以用奏歌娱人作比，天地灵气是听众，而你就是乐师，至于功法就好比乐谱，窍门可比乐器。乐谱越是美妙动听，乐器越是音色上佳，自然越是动人肺腑。两个修行者相比，假设其中一个功法、窍门都强于另一人，那么同样的灵技，前面一人能够引动的天地灵气越多，灵气运转方式更加精妙，用出来的威力自然不是另一人能比的。同样的道理，两名修行者相比，假设他们功法窍门都差不多，引动的天地灵气数量也差不多，那么如何释放从天地间借来的力量就非常重要。”
说道这里，老人突然停了下来，反而引掌拍向身前一片飘摇而下的落叶，落叶极轻，浑不受力，只是被掌风吹着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就安然地落到地上，顿了一下，老人以眼神示意卫风再看，又一片落叶飘到老人身前，可是这次老人不再出掌，而是并指为剑凌空一劈，那片落叶就被老人轻易地劈成了两半。
老人指着地上的两半树叶：“同样的力量，不同的方式，而这方式，就是灵技。”
收回指着落叶的手，老人改而指天，卫风顺着老人手指的方向望向天空，只看到满天的繁星，不由得疑惑得皱起了眉。
“而这……就是道！在这天穹之下，任何一切都可入道。天生万物，自有其道理，有人观暮雨就懂得了雨水之道，有人观落花新芽就懂得了枯荣之道，而这悟道关键就在悟字，其间没人能帮上你，只能靠你自己。”老人整了整袖袍，然后有些严肃的告诫道：“灵技可以千变万化，可是你需谨记功法不可轻易变动，最好是从一而终，不然当你以后达到应易九重天，需要问道凝聚道痕的时候，很可能会失败，因为功法本身就是一种对于道的指引，更换功法会让你找不到你自己的道，即使勉强凝聚成功，将来攀登更好境界也是极为不利。”
“记住了！”卫风回道，刚才老人讲的一切虽然通俗易懂，可是对现在的卫风来说确实受益良多，尤其是老人的一些告诫，那都是老人达到了极高境界之后再回头来看时得到的经验，知道了这些之后，卫风修行起来也能少走许多弯路。
要说的该说的都说了，老人缓缓站起身来就要转身离开，而就在这时，卫风突然问了老人一个问题：“前辈，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一个人拥有天纵之资，又能刻苦修行不分寒暑，您说像这样，最快多少年能够达到圣境？”
老人突然顿下了脚步，转头看向坐在火堆旁边背对着自己有一根没一根的向着火堆里扔木材的少年，眼中是一股惊讶复杂的神色，沉思半刻，老人不起波澜的声音才响起：“如你所说，假设那人拥有九窍之资，修炼顶尖功法，悟性惊人，我想至少也需要五十年时间，毕竟我还没听说过东南神州历史上有低于五十岁达到圣境的人。”
听到老人的答案，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是依然觉得心里一阵痛苦。十年已经过去了，可是卫风依然无法忘记十年前发生的那一切，那些血那些恨早就深深的刻在了他的心里，每个夜深人静都会在他的梦境中嚎叫哭喊，催促他去替他们寻个公道。可是如今他知道凭借自己现在的力量根本什么也做不了，可是要能拥有那种力量最好的情况下也需要五十年！说不定五十年之后自己早就被那股无法释放的仇恨逼疯了吧，卫风苦笑着想。
看着少年落寞的背影，老人突然有些不忍，虽然不知道少年为什么如此渴望力量，但他还是非常看重这个直率神秘的少年的，不然今夜也不会来费这些口舌，突然想起曾在古籍上读到的一些信息，于是老人便说了出来：“虽然东南神州确实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奇才，可是传说在距离云国数百万里之遥的正中冀州，那里作为整个九州大陆的中心，留存着许多古老强大的世家道统，能人奇才数不胜数，也许那里就有些这样的人，又或者那里有着能够更快达到圣境的方法呢？”
“正中冀州？”卫风的眼中突然重新燃起了希望，对于那片土地的神奇，秦叔也和他说过很多，如今听老人提起，顿时让迷惘无措的卫风重新找到了目标。
在卫风的背后，他看不见的地方，老人轻轻的摇了摇头，关于正中冀州的一切老人确实说的是实话，不过有一点老人并没有说。正中冀州距离云国数百万里之遥，其间艰难险组无数，没有经历过的人是难以想象的，老人当年年轻气盛时也曾向往那片神秘的土地，可是只走了路途的不足百分之一便被横亘在正中冀州和东南神州之间的死亡沙漠拦了回来，那片沙漠了无生机，且灵气稀薄，即使神含境强者御空飞行不了太久就会因为灵气枯竭而被迫回返，更遑论普通人，所以两州之间已经数百年没有来往，卫风假如想要去往正中冀州估计根本是无法实现的事。
老人慢慢的向着自己的帐篷走，突然停下了自己的思绪，嘴角露出一起笑容。还是算了吧老家伙，不要再胡思乱想了，老人心想，你已经不行了，可是不代表别人就不行，也许这个百年不遇的奇诡少年真的能够创造奇迹也说不定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