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我正在院子弄鱼呢,就听得有人从墙上跳进来。我以为是贼呢,上去就打了他一顿,等打完了以后我才知道是小雨,他说他回来晚了,家里还不知道有没有给他准备睡觉地方,所以就想来我这里挤一宿。”
金德听老王说话,心里也在叹气,自从刘雨来到这个戏班里,就没有过过一天安稳日子,昨天找到他的时候事出紧急,也确实还没来得及准备地方。
“原来是这样。”金德愣了愣:“可是那小子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呢?”
“说什么实话?”老王把鱼放到车上,回身问道。
金德苦笑:“今天他回到家,我问他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他说是昨天回来的时候在大街上看人打架误伤的,他要是直接说来这里,被您误打的不就行了,还编瞎话骗我。”
“怕丢人呗。晚上跳进院子,被一个老头揍了一顿,脸上肯定抹不开。”老王心里乐了,这小子还真够机灵的。
“行了,您忙吧,我回去看看他。”知道了‘真相’,金德跟老王拱拱手离开了。
…………
“哎哟,轻点!疼死我了。”
“看别人打架怎么不离的远远的,让人打成这样!还有脸喊疼。”
屋里,金珠儿按着一个绑了棉花的小棍,再给刘雨擦药,疼的刘雨只想掉眼泪。时不时的咧嘴来示意一下让金珠儿轻点,金珠儿像个小媳妇一样,边擦药边埋怨道。
“男人嘛,骨子里本来就有血性。”刘雨狡辩道:“既然是看人打架,当然是要看清楚了,要不然怎么能有热血沸腾的感觉。”
刘雨说起来谎话,脸不红心不跳。
“是,热血沸腾,都飞腾到脸上来了,别动。”金珠儿现在真想使劲把小棍按他脸上,看他以后还敢不敢看人打架。
刘雨尴尬之余,不想在谈自己脸上的伤,连忙转移话题。
“对了,我昨天走了以后,你爹问你没有。”昨天刘雨跑出去,是因为他还没有想好说辞,把难题留给了金珠儿,今天回来金德竟然没问自己,他心里很奇怪。
“当然问了,你跑了,他不问我问谁?”金珠儿撇了他一眼说:“我爹昨天问我跟你是不是有什么秘密,我就全部告诉他了。”
“什么,哎哟。”刘雨被金珠儿一惊,脸部肌肉一牵动,顿时疼的他呲牙咧嘴:“你怎么能全部告诉他呢?他要是不同意,我后半辈子岂不是要打光棍?”
听到这话,金珠儿啐了他一口:“什么后半辈子打光棍,你羞也不羞?再说这话我不理你了。”
“不羞。”刘雨犟道:“我要是害羞,媳妇就没了。”
金德来到院子里,听得这他和女儿的对话,并没有生气,而是再想,如果刘雨能一直跟着这个戏班走下去,等将来他们长大了,结成秦晋之好也没有什么不好,刘雨的人品自己还能信得过。不但聪明,而且为人机灵。
“咳咳。”金德进屋前先咳嗽一声,给屋里的那两个人一点惊觉。
果然两个人顿时安静了不少,金德走进来,看看他们俩说:“珠儿,小雨还没吃饭呢,你先去厨房给他弄点吃的。”
金珠儿哦了一声,起身走了,刘雨听得这话,那意思分明就是想把珠儿支走嘛,他想干什么,如果他想把自己和珠儿拆散,那自己绝对不能低头,可是人家是珠儿的老子,现在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自己能怎么办,这个问题以光年的速度在他的脑子转了一圈。
金德坐下来说道:“你喜欢珠儿,我知道,我不反对你们在一起,但是你们毕竟还小,你们现在可以先培养感情……。”
刘雨说实在的真没有想到金德会这么说,当即打断金德的话道:“谢谢大叔,谢谢大叔,您老放心,我今后一定好好带珠儿,这辈子绝对不会让她受累。”
“你那么激动干什么,我还没说完呢。”看着手舞足蹈的刘雨,金德用手往下压压示意他安静会:“你们两个在成亲之前,绝对不能做出逾越的行为,听到没有?”
“是是是,肯定不能做出逾越的行为,谢谢金大叔成全。”刘雨心里兴奋极了。
金珠儿站在门外听了这句话,小声的说道:“真是个呆子。”说完就往厨房跑了。
金德这个父亲做到这份上也是够可以了。
他想的问题很多,首先他是靠着这个戏班吃饭,戏班里的人都是跟着自己出来的,自己必须照顾他们,那么,这个戏班要想走下去,就必须得有新戏,很显然,刘雨这个少年有能力做到,刘雨演的丑,在他心里是完美的,甚至比起祖师爷唐明皇也不逞多让。
他以后的戏路会越走越宽广,到那时候,说不定自己的戏班就会交给他了,到自己百年以后,女儿能有个放心的依靠,这才是自己最大的心愿。
“金大叔,我这里有一个赚钱的办法,想跟您说一下。”刘雨昨天在茶馆里说书,看见观众坐在台下只喝茶,并没有其他的东西,他想填补这个空缺,要能把这个空缺填上,赚钱要比自己说书强。
“哦,什么赚钱的办法,说来听听,别卖关子。”金德不耐烦的说道,我都把闺女给你了,说话还磨磨唧唧的。
“您等一下啊。”刘雨回里屋,从白布兜里掏出来一吊钱,放到桌子,说:“我昨天去说书,发现台下的观众只喝茶,而没有其他的东西,如果我们在门前占一块地方,卖点干果肯定能赚钱。”
刘雨想的是后世的摆地摊,别看摊位小,赚钱却很厉害。
“卖干果?干果是什么东西?”金德疑问道。
”就是炒花生、红枣、葵子、核桃等等等等。”刘雨如数家珍:“这些东西看起来不值钱,可以架不住量多啊,咱们可以先试试,反正现在是冬天,也不容易那么坏,这一吊钱就是本钱。”
“真的可以?”金德不放心的问道,占一个地方卖干果,这个可行吗?
“绝对可以,我下午到那里跟成掌柜说一下,您就先用这一吊钱去买东西,今天下午咱们就摆。”刘雨胸有成竹的说道。
“好。”金德作为班主,很清楚现在的家底儿:“今天早晨奇志夫妇他们俩还来找我,说出去卖艺挣钱,我一会就上街找他们,这份差事就给他们俩吧。在大街上卖艺也挺苦的。”
“嗯,您看着办吧。”
说话间,金珠儿端着饭菜就过来,看着父亲和刘雨两人聊的挺投机的,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你们在聊什么?”
“你爹已经把你许配给我。”刘雨正色道。
没人的时候说这个还行,现在当着金德面说,金珠儿的小脸一下就红了,金德瞪了他一眼说:“赶紧吃饭吧,一会就在我屋里睡会。我先去找他们两个人。”
金珠儿看着落跑的老爹,很疑惑:“你到底跟我爹说什么了?他出去干什么?”
刘雨接过饭菜说:“我只是跟你爹说了个赚钱的办法,你爹就把你用筹码跟我交换了,你现在完全是我的人了,嘿嘿。”
金珠儿用小手拍了他一下道:“赶紧吃饭吧,就你话多!”
…………
刘雨吃完东西,躺在床上一觉睡到正午才悠悠醒来。
抬头往外看看,时间不早了
坐起来伸手拿衣服就往身上穿,刚把手伸进一只袖子里,又马上抽出来,拿着衣服正面反面看看,针脚细腻,疑惑道:“嗯?这不是昨天穿的衣服。”
“当然不是了,这件衣服是珠儿姐昨天给你新做的。”
刘雨闻言回头一看,原来是萧文站在门外面,又听他说:“珠儿姐说,你现在是一个人养活咱们这大家子,出去说书,没两件新衣服怎么行?”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是每个男人找媳妇的最低标准。自己未来的媳妇不但长得标致,而且心肠也好,还会做衣服,刘雨痴痴的望着衣服,已经能想象以后的生活肯定是美好的。
话不多说,把衣服穿好后,就开始收拾东西,等吃了饭,就又该去茶馆了,晚上回来还要跟老王学刀法,这日子过的还蛮充足了。
萧文站在一边欲言又止的动作被刘雨看见,问道:“你怎么了?有话要说?对了,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怎么来相州了?”
萧文顿时憋着小脸,眉毛皱在了一块,哭丧着小脸说:“自从你们逃走后,刘帅又不知道被谁揍了一顿,结果他一回来,就拿我们出气,整个戏班就我和贾伯伯逃出来了,其余的全部被他关进大牢里了。到了相州,贾伯伯半夜发病死掉了,就剩我一个人,我不知道该去哪里,就在大街上讨饭,心里想着走到哪里算哪里吧。”
“没想到被两人地痞盯上,如果不是金伯伯出手相救,我现在还知道会他们卖到哪里。”
“我来到这里,不想当个吃白饭的,我想让你教我唱戏。我知道我的想法很唐突,每个戏子都有自己的绝活。所以,我不学你的绝活,你把那天在临漳唱对台的丑戏教教我就行,让我为这个戏班出点力,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