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肆章
相互搀扶着的两人向前走去，眼前雾气渐薄，从夜空下传来冷寂的声音。不远处，一座破旧的神庙隐现。
神庙前薄雾散尽，拉齐奥尔坐在门口一块破旧的石碑上，似笑非笑的看着渐渐走近的奥拉斯和塞鲁瓦。塞鲁瓦似乎是脱力一般的由奥拉斯扶着，后者当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面无表情走到拉齐奥尔，才闷哼一声，跟塞鲁瓦一齐摔倒在拉齐奥尔的脚边。
“厉害啊！竟然能突破死灵卫士们的守护，真是不简单。”拉齐奥尔看着地上两摊烂泥一样的人，笑道。
“你这混蛋！竟然把我们卖了。”塞鲁瓦只能脸贴着泥土吐出这几个字。
奥拉斯却没有说话，只是重重的呼吸着，极力恢复体力和体内的魔力。两个人战斗至此，几乎已经消耗了全部的力量。
拉齐奥尔听到塞鲁瓦的怒骂非但没有生气，保持在那样的微笑，慢慢的抬起塞鲁瓦的脑袋，分开他的嘴巴，将一瓶紫色的药水倒入他口中。接着对奥拉斯也如法炮制。
“你给我们喝什么…”塞鲁瓦无力的说着，觉得五脏六腑难受之极，全身发热。
“哎，我觉得你们应该回巴塞隆城的图书馆去补补课…”拉齐奥尔摇了摇头，“说实话，你们是我见过最新的新人了，什么都没有准备就跑出来冒险，难道你连最基本的魔法药剂的不知道吗？”
“我才不是什么新……人……”说到新人两字，塞鲁瓦翻身坐起，立刻感觉到体内百骸归元，四肢舒坦，力量尽复。强烈的感觉到体力魔力的活性化，右手掌心一翻，一道火苗直直的竖起。
奥拉斯也坐起来，惊讶的道：“这是什么魔法药剂，好厉害。”
“这是最基本的三种魔法药剂之一。”拉齐奥尔无奈的解释道，“能够补充体力的红色药剂简称红瓶，补充魔力的蓝色药剂称为蓝瓶，能够同时恢复两种力量的就是这种紫色药剂啦。”
“哇，早知道出发前我就该多备几个。”塞鲁瓦奋然道，“要是能带上一车，走到西边不成问题吧。”
“带上一车早就被人抢光了吧…”拉齐奥尔偷笑了下，又道，“而且这个只是暂时的补充，类似于神圣魔法的治疗术等等，就好像兴奋剂一样，之后还是需要找家旅馆吃好睡好，最主要的是更不能作为治伤的良药，受了伤还是需要药剂师的疗伤药和绷带才行。”
塞鲁瓦点点头，赶紧用心记下。奥拉斯忽然道，“这个药剂应该价值不菲吧。”
“嗯，巴塞隆城现在的市价是四个金币，如果从摆摊或者有店铺的冒险家那里转买，应该三个金币加几个银币吧。会做生意的冒险家都会经常改变自己的标价。”拉齐奥尔回答。
塞鲁瓦想起了初见摆摊的菲儿，轻轻叹了口气。
拉齐奥尔还以为他觉得太贵，接着道，“不过大多数有基地或者有实力的公会都有进货渠道，公会内部标价通常都不会大于三个金币。至于我们公会是不用花钱的，只要达到四阶的成员都可以不计数量的使用。不过为了不给公会负担，很多高阶成员都有自己的渠道，我的药剂其实都是从奈瑟山脉地下通道里地精王国魔法实验室自己制作的，基本上只需要向地精们购买一个金币多的材料费就可以了。”
“地精！”塞鲁瓦奇道，“魔兽森林好像就有，他们不是人类的敌人吗？”
“那只是一部分，奈瑟山脉下的地精王国很友好的，不过他们也只限于我们公会。”拉齐奥尔解释道。
奥拉斯显然并不在意地精的事。不过他还是很感激拉齐奥尔，他掏了掏钱袋，身上还剩下之前卖矿给铁匠约翰·德·特洛瓦多到的几个银币。道，“虽然我知道你这样的人物不会在意这点小钱，但是……”
“哇，我在意在意！”拉齐奥尔眼睛里冒出个$_$字，刷的把钱袋夺了过去。
奥拉斯和塞鲁瓦面面相窥，早知道不拿出来了，这家伙比起“狂神”埃卡迪斯更加离谱。
拉齐奥尔塞好钱，推起满脸笑容，“好啦，你们休息够了吧，我记得刚刚有人说不是新人了。”
“是我！”塞鲁瓦一屁股站起来。
奥拉斯也慢慢的跟着站起来。“来时的路上，兄弟会那些人说，新人王的称号是这里获得的吧。”
“他们没有骗你。”拉齐奥尔转过身，来到神庙的入口，一股尸气从破旧阶梯的下方吹来，强烈的连肉眼都能看到，两人来到他身后，看到里面雾气弥漫，遍布鬼火，不由暗暗心惊。这时一阵来自亡灵的哀嚎从里面传来，直惹得两人汗毛倒竖。
“这座古代神庙的地下，封印着古代骷髅军团的首领，冥狗。是迄今为止仍未被死灵法师奴役的骷髅王之一。”
“拉拉也不行吗？”奥拉斯突然问。
塞鲁瓦诧异的看了看奥拉斯，不过后者的脸上并没有不快的表情。只是平淡到让人发冷。
“小公主吗…”拉齐奥尔想了想，“就算是她，恐怕也要费一番功夫。”
“连她都要费一番功夫……”奥拉斯不由暗暗心惊，不过脸上却不露丝毫表情。
“当然，击败和控制是完全两回事。去年的黄金海岸第一新人佛朗德，还有今年的伊扎克你们都认识吧。他们就是击败了这个骷髅王才获得称号的。”
“什么，一年只出一个？”塞鲁瓦惊讶的问，“真的有这么可怕吗？”
“啊，我想起来了，有一年出了三个…”拉齐奥尔很坦白的说。
塞鲁瓦沉默了，弗朗德的实力他还没有见识过，而且那人确实很低调，但是伊扎克的实力他是清楚的。只看他能在黑狼会的追击下毫发无损并且保护菲儿周全，就知道他过人的实力，何况他那件破的不能再破的铠甲和旧的不能再旧的重剑，给人留下了深刻的映像。
“那我们？”奥拉斯突然问。
“啊，没希望你们能单挑骷髅王…反正那家伙处于地狱的轮回，杀死了也会再复活的。”拉齐奥尔当先步下楼梯，“不过是想评估一下你们的实力。”
“你是说？”奥拉斯不太明白。
“这次我们一起去打败骷髅王，在跟他的作战中会让你们有质的飞跃，不是单纯的锻炼你们的体力和魔力这么简单量的积累。”
三人此时已步下楼梯，眼前的景观让奥拉斯和塞鲁瓦惊讶的说不出话来，神庙地下的走道里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骷髅战士，他们或拿白骨砍刀，或拿白骨尖矛，还有为数不少的白骨弓箭手，正等待着他们的来到。
更触目惊心的是，地上无数冒险家的尸体，因错估了自己实力命丧于此，最后连身上的肉都被死灵所扒去，只剩一堆白骨的躯壳。数百年之后，估计就会被骷髅王支配，成为新的骷髅兵吧。
“量的积累你们应该很明白，就是当进入苦战时，你的体力和魔力迫于外界压力，造成了最大值的提升。”拉齐奥尔一边说着，一边如散步一样步入骷髅的海洋中。
“那质的飞跃究竟是…”奥拉斯握紧了长剑，和塞鲁瓦一道紧紧的跟紧他。
“你是用神圣魔法的对吧。”拉齐奥尔边走边抬起手，寒气在他面前慢慢积累，感觉到敌意的骷髅兵全部转向正在逼近的三人转来，来自地狱的怒吼声响起，一阵轰鸣的骷髅奔跑的嘎吱声，朝三人攻击而来。其中更夹带着无数的白骨箭。
白骨弓箭手与人类射手比毫无技巧可言，全是笔直的射向三人正面，然而其射击威力远胜于人类。白骨弓弦全是由人类的肠子及声带制成，其韧性可见一斑。白骨箭的坚硬锋利更在人类羽箭之上。
“嗖！”一道极细的冰线从拉齐奥尔掌心飞出，画出了循环旋转的优美弧线，在空中转出了数十个冰圈，将来袭的骷髅兵与白骨箭全部凝结在冰柱上，叹为观止。奥拉斯和塞鲁瓦从没想到过冰魔法竟然如艺术一般优雅，然而拉齐奥尔毫不怜惜这美丽的线条，手上一震，强大的魔力透过冰线，突然碎裂成一块块细小的尖刺碎冰散落在空中，更精妙的是，每块碎冰的大小，形态几乎一模一样。
拉齐奥尔一声尖啸，碎冰以惊人的高速如平射的喷泉一般向前方射去，骨骼碎裂之声不绝于耳的连成一片，震惊！奥拉斯和塞鲁瓦在一瞬间，几乎要为拉齐奥尔冰魔法的运用而倾倒。这是真正的魔法，或称之为魔术。两人接触魔法至今，从来没有想到过那些被魔法书定格的魔法，还能如此巧妙的运用。
“明白了吧。”拉齐奥尔信步踩着满地白骨向前走去，一边不忘解释，“其实不需要用太多魔力，就可以施展刚刚的魔法，关键是掌握对魔法的控制，而且肉搏战也是同理。”说话间三人已经走到正面的第一个丁字口。
刚出转角，一个巨大的骷髅战士赫然出现在三人面前，那巨大的斧头劈落三人头顶。拉齐奥尔伸出手去迎上斧头。奥拉斯和塞鲁瓦齐齐向后退开。“轰！”巨斧明明砍到了拉齐奥尔，突然间他的身影却已到了骷髅战士的侧面。
“走步！”奥拉斯失声大叫。拉齐奥尔惊讶的看了他一眼，接着满意的点点头，“不错，你居然也懂这个。”话音中，右手伸出幻化成鹰爪，强大的寒冰汇聚指尖，就这么一击，将骷髅战士的盆骨击得粉碎，巨大的身躯失去支撑轰然倒地碎裂。
“用很少的力气就避开对方攻击。这就是闪避流的质。”奥拉斯虽然不是一定能听懂他的官方用语，不过内心却能够完全明白。而塞鲁瓦更是受益匪浅，他看着拉齐奥尔将鹰爪变回人手，兴奋的道，“你那招跟龙皇一样，将物理攻击和魔法完美的结合了！”
拉齐奥尔怔怔的看了好一会儿，就好像看到两块尚未雕琢的美玉，突然高声笑道，“我终于明白“狂神”那家伙看得上你们的原因了，你们两个不但天赋过人，悟性奇高，更是少有的战斗天才啊。”
被“先知”拉齐奥尔如此赞誉的两人差点为了飘飘欲仙起来。但他们却不知道，“先知”拉齐奥尔在十二皇乃至整个最高评议会，被誉为判断别人实力的眼光是最准的。而大多数晋升比赛的考官正是此人。
拉齐奥尔继续领着他们向前，奥拉斯和塞鲁瓦正拼命吸收着学到的知识，突然拉齐奥尔就这么极速的向前奔去，两人赶紧跟上。在拉齐奥尔周围，白色的冰柱围着他疯狂的飞舞，卷起的寒气凝结的冰柱越来越大，以至于后来奥拉斯和塞鲁瓦都必须离他保持相当一段距离。冰柱席卷之处，骷髅战士的碎骨乱飞，走道内无论多强大的死灵战士都无法稍稍阻止拉齐奥尔前进的步伐。而奥拉斯和塞鲁瓦很清楚，只是对付神庙外最低级的骷髅战士，都可以把他们打到半死。
“先发于人，后发制于人，群法往往是对付这些喽啰最好的办法。”拉齐奥尔一边奔跑着，一边妙曼的转身，让他身体周围的冰风暴改变旋转的形状。数十条走道里，堆积了无数巨型骷髅的碎骨。终于，走道的前方出现了出口，眼前一片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石室出现在三人面前。拉齐奥尔缓缓停下护身的冰风暴，前方左右两侧是两条流淌着血水的长方形血池，间开了三条狭长的走道。走道前的正面是一片宽阔的地方和三人进来的入口。当中那条走道后面的尽头，巨型的王座上，超过常人三倍高度巨大的骷髅王正坐在那里，眼中闪烁着熊熊火焰，在他的手边，是一柄超过常人身高的骷髅剑。
就算离的那么远，也能感受到可以压死他们的压力和令人窒息的死亡呼吸。
“好了，你们待在这里，看我表演吧。”拉齐奥尔嘴上带着三分笑，向前走去。突然，奥拉斯的手拉住了他。
“这一战交给我们吧。”奥拉斯面露微笑道。
塞鲁瓦走上前去，“破军”已到了手上。“一路上我们学到了这么多，是时候该好好运用了。”
拉齐奥尔看着他们，淡淡问道，“你们确定吗？这家伙可不是一般的骷髅兵哦。”
“没关系的。”塞鲁瓦道，“连伊扎克都能击倒他，我们也不能输给那家伙。何况我们是两个人。”连塞鲁瓦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似乎是希望以后能够保护菲儿的人就是他自己吧。
“在那之前。”奥拉斯突然恭敬的道，“希望能再请教你一样东西。因为万一我不幸战死的话，就没有机会了。”不知为什么奥拉斯竟然会说这样的话，他凝聚魔力，自己的护盾从身体里冒出来。“这个魔法我从来没有学习过，但是在施展物理防御术的时候突然就能够使用了。”
“嗯。”拉齐奥尔点点头，“这是护盾术，是中级的神圣魔法，也是物理防御术的进阶。可以有效的防护物理攻击。恐怕是因为你的魔力活性化达到了中级水平，拥有了足够的释放条件，才会施展出进阶魔法。这就好像第一个创造这个魔法的人一样，其实跟我刚刚用的线性冰魔法一样，只要你有质的飞跃，就算没有高级魔法书，总有一天也会达到释放那种魔法的水准的。这就是你们过人的天赋了。”
奥拉斯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何能够突然使用了不知名的魔法，感激的道：“多谢。”
拉齐奥尔微笑着摆摆手，向外走去。“那我走啦。我在这里的话，你们也不能够发挥最大的力量。”说着，似乎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另外刚刚击倒的那些骷髅是会复活的，你们大概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如果那时还没击倒骷髅王，你们就只有冲出去了。”
“希望我们还会有再见的一天。”拉齐奥尔的声音渐渐消失在走道中。
奥拉斯和塞鲁瓦对视一眼，鼓起勇气，向骷髅王的王座前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