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人好大胆子。”说话之人竟是上官镜。上官镜的内外功早臻化境,出神入化,鬼神莫测。是故适才走至江承嗣和上官灵楚身后,饶是江承嗣已身怀武林绝学,但仍未查觉。
上官灵楚见是爷爷前来,顿时娇嗔道:“爷爷,你可把我们吓了一大跳。”
要是搁在往日,上官灵楚一撒娇,上官镜必定乐呵呵的什么都好说。可今天似乎不比往日,上官镜始终扳着一副严肃的面孔,不再答理上官灵楚。
“楚儿,爷爷是怎么交待你的,山谷中随处皆可去,唯独这一片谷林,爷爷叫你不要轻易擅入,你缘何就是不听?”
“哼,我们也是追着小猴子才来到此处,有什么好稀罕的,不来就不来。”
上官灵楚一撅嘴,赌气转身离开。
江承嗣见上官镜面有愠色,正不知何所为,见上官灵楚转身离去,正待起身去追,却被上官镜拦住,“你站住。”
江承嗣只能静伫一旁,不知上官镜意欲何事。
“你刚才可曾看见这石壁上的画?”
“师傅,徒儿看到了,适才也是误打误撞,并非故意窥探你洞中秘密。”江承嗣见上官镜愠色不消,心想适才二人也非故意,却不知这洞中有什么秘密,上官镜如此不悦,难道与这几张画有关?
“你可知道这八幅画的来历和秘密?”
“徒儿实属不知。”
“这八副画,每副画都刻着一个有关修罗的典故,看似平平,实则隐藏着武林绝学。”上官镜略顿首,又道:“修罗本是佛教所说的六道之一,因其善业极大,但又瞋恨的习气,因此似天而非天。当年祖师授我这八部修罗诀时,将此神功的招式隐匿于这修罗壁画中。”
上官镜又对江承嗣问道:“你可知道,我不让楚儿和你到这种地方来的真正原因?”
上官镜所问,江承嗣心内实为不知。尽管这八部修罗诀是上官师傅的秘密,但他们两个人,一个是他至今的孙女,一个是他的徒弟,上官镜没有必要隐瞒此节。却为什么不让他们来此,实为费解。
上官镜缓缓而道:“这八幅画刻的正是八部修罗神功,但正如修罗,其善业极大,但又瞋恨,因此似天而非天。八部修罗神功,要求心静平和,若用之不慎,已身走火不魔不说,更会迁移心性,酿成大祸。八部修罗神功并非武林正统绝学,求偏求冷,剑走偏锋,你幸好有洗髓经护体,学此神功,也可少了走火入魔之虞。”
江承嗣一听,心内大喜。他学了那洗髓经,阳跷阴维相融,内功修为已今非昔比,只是习练的仍是以前崆峒派的剑术,一直未得到上官镜的真传,今闻得上官镜肯授之八部修罗神功,自当欣喜若狂。
却不知这八部修罗诀,能否比得过金刚伏魔神功,江承嗣满腹仇恨,金刚伏魔功遗失不知何人所窃,自然遇到什么武功,都喜欢拿来和金刚伏魔功相比。
上官镜似乎看穿了江承嗣的心思,道:“八部修罗诀,剑走偏峰,不以常规,若能秉持心性,勤加修练,加之你有洗髓经融通全身经络,内外兼修,这八部修罗神功自当无以伦比。”上官镜一番听说得江承嗣热血沸腾。
上官镜在八幅画前,缓缓而走,道:“人道和天道为善道,阿修罗本性善良,也是善道之一,但因其常常带有嗔恨之心,执着争斗之意志,好兴风做浪,好勇斗狠。祖师爷有感而发,独创这八部修罗神功。”
“来来来,你到这幅画前来。”上官镜将江承嗣拉至身边,道:“这幅画讲的是修罗与帝释天交恶,发动无数兵将,修罗足踏海底,手撼天宫,欲摧毁天庭。这招就叫做“修罗撼天。”江承嗣看那幅画气势磅礴,听到上官镜所讲,方知原来壁画里所画的似人非人似神非神的就是修罗。但见那修罗张眉怒目,剑之所指,如千军万马涌过,其势力不可挡。只是能将这武林绝学融入这壁画里,并能从壁画里抽象出武功招式,内功心法,当真不易。
上官镜又来到一幅壁画前,道:“你看这幅,讲的是帝释与修罗因为丛生龃龉,经常交战而互有胜负,但帝释天败多胜少甚是苦恼,直到佛陀出世,帝释天便诚心向佛陀问道求救。佛陀拈指一笑,慈眉善目中,却似乎暗含无数刀光剑影,直逼人眼。这一招就叫做帝释问佛。”江承嗣跟着上官镜比划着画中暗藏的独特招式,顿觉何其搏大精深,如入浩渺沧海,不可自拔。
转眼便到了第八幅壁画,左首是佛陀,刻着“摩诃般若波罗密多”几字,右侧是修罗,身边丢弃着神器,双手空空如也,似乎满脸忏悔之色。上官镜对着江承嗣道:“这一幅画所暗含的绝学就是修罗有悔。”说完此句,上官镜似乎心有所愧,许久,才道:“这八部修罗乃武林旷世绝学,非有造化之人不得授。你天赋异秉,又与我门有缘,便授你这八部修罗诀。只是……只是这八部修罗功的第八重———修罗有悔,为师至今尚未参透,你天姿聪慧,希望今后能有所顿悟。
江承嗣伫立在壁画边,看到第八幅所刻画的修罗像,双手空空,一改前几副壁画穷凶极恶,踏海掏天的雄姿气魄,心内也是大为不解,不解这修罗有悔的真谛。
上官镜道:“当年我师傅传我这八部修罗诀时,对我说,八部修罗,无极而生,动之则分,静之则合。仰之则弥高,府之则弥深,进之则愈长,退之则愈促。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八部修罗神功,前七部刚猛无双,透金打石,无坚不能摧,无所不能破,唯有这最后一招修罗有悔,敛足刚劲之势,修罗双手空空如也,似有忏悔之意,而于我们习武练道之人而言,却不知如何借力打力,运力而击,因此,从我师傅那时候起,这壁画虽然代代相传,但这最后一招“修罗有悔”实则早已失传。以后就看你这小子了。”上官镜说到最后,竟然叫江承嗣为小子,对江承嗣的期望之情实为殷殷。
“只是这八部修罗亦正亦邪,亦刚亦柔,亦神亦妖,亦人亦魔,修练之人必须秉持心性,心静如水,天外一物,要克服自己的魔性,方能修成。若非你修练过洗髓真经,为师万万不敢将八部修罗功传授于你。你要切记,修练这八部修罗必须要心性合一,心无旁鹜,否则毒火攻心,走火入魔,神仙也难救,切记切记。”
江承嗣早已摩拳霍霍,连口答应:“放心吧,师傅,弟子谨遵师命。”
上官镜仍不放心,“并非谨遵师命就行,师傅要你心静止水,心无旁鹜,你要修练这神功,必须要放下自己,放空自己,方能有所悟,否则走火入魔,于事无补,反而害了你卿卿性命。”
江承嗣心想今天这上官师傅实为反常,这八部修罗功饶是不易修练,就算修练不成,也断断不会害人性命吧,上官师傅实在过于忧虑。
……
上官念楚倚在洞门外,本来呕气跑出去的她,却似乎对洞内所发生之事了然于胸,不觉抿嘴莞尔……或许她想着爷爷能授江承嗣这八部修罗神功,江承嗣若能修成,他日必定独步武林;江承嗣独步武林,又于你上官念楚何事呢?上官念楚想着想着,双脸竟绯红起来,生怕被爷爷和江承嗣撞见,忙不迭的疾步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