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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林中弑蟒

仲秋时令,暖日慵懒,山谷里连着连天峰这一侧,山峰峭拔直耸云宵,另三侧山势却稍缓,放野谷中,尽是奇花异草,藤萝茎蔓。

江承嗣这日醒来,踱步屋外,谷中虽美,自己却无此闲心,思忆昔日种种,神思恍惚。忽觉肩头被人一拍,“年青人,大梦方醒了?”江承嗣回头见是救命恩人,慌忙一跪,不住叩谢。

原来老者叫上官镜,孙女叫上官念楚。江承嗣见老者一人前来,念楚却不知去向,心里顿时七上八下,想起那日,恍惚中对念楚生拽硬拉,让她蒙羞而去,实在鲁莽。今日看上官镜对自己的态度,似乎念楚未将此事告之,心中不免稍安心些。

“承嗣,你去谷中看看念楚,这丫头一早去谷中采药,几个时辰了,也不见回。”上官镜对着谷中方向一指,承嗣本不想去,想起这丫头看见他,不知会不会将自己生吞活剥不成,可对上官镜嘱咐又不敢不应,只得诺诺而去。

山谷因四面环山,水气氤氲,进入那谷中山林,但见云烟缭绕,仙雾腾腾。谷中灌木丛生,藤蔓相缠,顺着山谷平缓之处直到山顶,大片的雨林林立,林中虫鸣鸟语,也偶有野兔,香孢纵跃,各得相怡。

江承嗣走入林中,顺着平缓之地不自觉步入了半山腰,寻思着这老爷子打的什么算盘,他和孙女在谷中生存多年,自当对谷中环境了若指掌,却叫自己去寻,走进这山谷,方知这山谷之大,置身林中,藤蔓于山林环绕相缠,几近遮天蔽日,偶见几缕阳光洒落。

江承嗣大伤初愈,经络初连,走不经久,便觉气息难畅,中气不足,心想上官镜所言非虚,自己如今真是气脉虚浮,手无缚鸡之力。心下大失所望,坐于林中,神思黯然。隐隐中,却听见“救命,救命……”之声不绝于耳。

江承嗣循着呼救之声,虽是气力难支,却心下不敢怠慢,疾步而行,那呼救之人渐近,近前一看,原来呼叫之人正是上官念楚。她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对前面的一颗大树笔划着什么。江承嗣看见上官念楚,想起昔日鲁莽轻薄之事,本显尴尬,但见念楚手执木棍不住的笔划,不明所已,便问道:“上官姑娘,这是?”上官念楚,目不转睛,仍然盯着对面那棵树,江承嗣顺着她的眼神,往对面定睛一看,大吃一惊,不免后退几步。原来树干上竟缠绕着一只绿色森蟒,通身褐绿,身上间隔着棕色圆斑,水缸粗的树干上足足缠了四三圈,仍见不着尾巴藏哪了。只见森蟒口中红信,不时的翻吐。适才光线昏暗,那蟒的颜色和林木的墨绝色相互交融着,若隐若现,是故未瞧真切。江承嗣在崆峒习武之时,也会和奇虫异兽打些照面,但像如此粗壮的森蟒也是平生未见。

还未及他细想,那森蟒竟缓缓舒开身躯,慢慢朝着上官念楚的方向挪移,江承嗣拾起一段枯柴,本想上前用力叉住那巨蟒,不料那森蟒似能读懂人的心思,刚将身躯从树干松干,却又静止不动,只是一双绿珠般的眼睛始终盯着念楚。

江承嗣见那巨蟒似乎咬定了念楚,想起念楚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虽然当下自己大伤初愈,气力不足,然一个大男人眼见一女子身处危难,岂能不挺身相救,便拿着那段枯柴,缓缓向那巨蟒走去。

说也奇了,那巨蟒似乎全然不见江承嗣的存在,“倏”的一声,疾电般从江承嗣眼前掠过,直扑上官念楚。那念楚早有准备,眼见巨蟒快扑到了,竟灵燕翻腾般的一转身,手中的木棍“啪”的一声,直击巨蟒七寸所在。

那巨蟒皮厚脂肥,但七寸乃要害所在,吃念楚这一棍,已感疼痛。然念楚劲道不足,那巨蟒虽痛但未致命,吃这苦头,反而更加凶暴,数丈长的身躯铁帚般扫过树林,触落之处,雨叶“簌簌”直落。巨蟒缠过树干,高昂起那铁斗般的脑袋,绿色的眼睛如绿色灯笼般,直射得人发怵。停稍片刻,它重新发疯般的朝上官念楚扑去,江承嗣见着真切,拿起木棍便向巨蟒的脑袋砸去,虽然他气力全无,但昔日武功招式仍在。这一棍虽然力道不足,但招式仍是精准,那巨蟒脑袋吃这一棍,顿时怒嘶着,朝江承嗣飞卷而来。江承嗣躲闪哪来的及,那巨蟒身子已缠住江承嗣,血红腥臭的“红信”几乎碰到江承嗣,江承嗣心想这下神仙也难救了,突然巨蟒的脑袋泄气般的垂了下来。

江承嗣用尽全力,挣开巨蟒缠绕着的身躯,那七寸之处已是鲜血淋漓,原来危难之时,上官念楚掏出匕首,趁森蟒缠绕着江承嗣之际,伺机将匕首刺进要害。江承嗣软绵绵的瘫坐在地上,上官念楚捂着嘴,“咯咯”直笑道:“咯咯,一个大男人,……”

江承嗣心知上官念楚想说什么,也不搭理,自己也不想如此,怎奈这重伤之下,全身经络已无法再运气转功。上官念楚见江承嗣心中似乎不悦,便未把话说绝,却径自走向身后的另一珠大树,从树后抱起一团似乎粽色毛毛茸的东西。

江承嗣近身一看,原来上官念楚所抱之物竟然是一只小猴儿,全身哆哆嗦嗦不停,两只眼睛怜兮兮的望着上官念楚,再看它,左脚竟然只有四个脚趾。江承嗣问道:“猴妈妈呢?”

上官念楚往林中一指,江承嗣顺着手指方向,却未看见一物。问道:“怎么我没看到?”上官念楚又指了指那条森蟒,只见森蟒腹部似乎比身躯周围鼓着一圈,江承嗣见状便明白七八分了。

上官念楚又道:“我走到林中,见那森蟒在树上追着母猴,母猴吱吱直叫,怀里还抱着这只四趾小弥猴。”顿了顿,又道:“那母猴见急切不能脱身,便将小猴置于树上,小猴太小,见母猴不见了,想追上母猴,不小心没抓稳掉落下来,幸亏被我接住。只可惜,母猴被那可恶的森蟒吞进腹中。”

江承嗣轻抚着瑟瑟发抖的四趾小弥猴,心想这小猴难道不就是自己吗?心想自己命运悲凄,不知何年何月能报得此仇,想至此,竟然眼眶通红。见身旁上官念楚在侧,不敢涕泪复加,便转身抱起那小弥猴,又轻轻的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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