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翘小心翼翼地端着药罐子进来,远远的便是瞧见吴良甫诚惶诚恐在门外头踱步。“吴公公?”绿翘低声唤了句。“呯~”屋子里头的巨响压过了她轻声的叫唤。赶紧是三步并作一步就往前赶。
“这是怎么了?方才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回头便就如此了?”绿翘隔着微微露了一条缝儿的窗子,偷偷往里头觑了两眼。福临面红耳赤地站在那儿,显得怒不可遏。桌上的那几盘小菜也是伴随着桌布在地上呻吟不止。只是兰烨像是坐了另一处,并不能见着她。
还没等得及到吴良甫回话儿,福临怒不可遏的声儿便是顺着门窗传了出来。“博果尔!博果尔!你别在朕面前提到博果尔!他带过兵么?他打过仗么!他也不过就是寻欢作乐之辈!”绿翘冷不防一个激灵,头便是重重磕在了窗棂上,唬的她赶紧是蹲下,若是让气头上的福临瞧见她偷听了,这指不定给定个什么罪。“你以为是朕想坐在这儿!你以为……你以为朕不关心战事!你以为朕……朕不想收复失地!不想……不想擒住郑成功么?!”福临气的脸色发青,说话也竟是有些结巴起来,本是想着在东暖阁用膳,又要受得大臣的围攻,他再受不了那种架势,已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了,这才忙里偷闲,想来寻得兰烨说说话儿,调剂调剂。如何想的,反倒是过来自讨没趣。
“……八旗士兵不善水战?济度受了郑成功的圈套险些全军覆没?如今前方阵地的将士军心涣散,根本无法重振旗鼓……皇上何必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兰烨的声儿较着福临自然是轻巧了些许,并非能听个整句,只是风捎过来的三言两语还算是听得真切,确是皆铿锵有力。全然不似畏惧的模样,像是铁了心要惹得福临恼羞成怒一般。“大清国的江山,可不就是先帝在马背上打下来的……你福临就是个懦夫,无能之辈……”绿翘在外头听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主子这是活腻了吧,竟然敢这样公然顶撞皇上,还直呼皇上的名讳!她一下子脑子便就懵了,虽说皇上是宠爱兰烨,可这女子相比无上的权利和皇上无上的尊贵,又算做什么?要是皇上心中觉得受辱,火冒三丈把兰烨给斩首?别说是她也跟着受责咎,只怕孕育了多年了计划也要化为乌有了。
待是准备着起身闯进里头去,却是被吴良甫颤颤悠悠地拉过绿翘到了旁地儿。“吴公公,您赶紧是进去劝劝啊!”绿翘拉了拉吴良甫的衣襟,也正是时刻关注着里头的动向,绿翘分明觉着他的手隔着袖子颤抖的厉害。“咱们倒是走了,一会儿里头出了什么事儿谁担当?”
吴良甫有些惊魂未定地向着屋子那边儿瞧了两眼,“万岁爷摔东西那是常有的事儿,可气到结巴,那可算是罕现了。咱们现今儿冲进去说的话,万岁爷他能听么?保不定是火上浇油,万岁爷一怒之下到先把咱们俩给斩喽。”吴良甫伸长了脑袋,虽是同绿翘说着话,眼神却是一分一秒也未离开过他们那屋子。“奇怪得紧,方才还说得好好的,怎么就吵起来了?绿翘,兰主儿近来是怎么了?瞅着倒像是故意给咱万岁爷丢包袱,兰主儿别是……”吴良甫思量了许久,正是要憋足了劲儿说了出来却是听得屋子那处的门巨响轰天,真叫人生疑怕是门框也给撞坏了。福临愤恼的猛击了那漆红木门一拳,大喝道。“吴良甫!回宫!”
吴良甫一个颤儿,赶紧便是急急随着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