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府,亦作‘莫府’。其乃是古代行军打仗时最高的权利中枢所在。战时所有的命令和决策都从这里发出,而后向全军传达。《史记集解》引如淳曰:“将军出征,行无常处,所在为治,故言‘莫府’。”索隐又引崔浩曰:“古者出征为将帅,军还则罢,理无常处,以幕帘为府署,故曰‘莫府’。”
幕府并不是什么常设机构,而是为了战争所需而设立的便(遍)宜所在。一般是设置在一军主帅的中军帐处。这既是为了彰显统帅的权威,又是为了方便前敌的指挥。后世则慢慢成了一种武功荣耀的代称,既‘开府建衙’。
------------------------------分割线------------------------------------------
魏地,襄陵,伏牛山东麓颍水河以北,魏军前敌幕府
刁斗森严的中军帐之中,空气静默地让人心慌。帐中屏风处一边挂着一面帅旗,上曰‘公孙’;一边挂着一幅襄陵地图,而象征着国君权威的符节就摆放于其前的书案之上。按照典制,符节代表着一国之君,套用戏文里的说辞,那就是‘如朕亲临’。
节,一般按照场合和等级被分为四种规格。即,假节、持节、使持节、假节钺。其中假节最次,假节钺最重。但即便是最次的‘假节’,在如今的襄陵幕府中也是赏功罚罪,生杀予夺盖莫不由此而出。
一军统帅的威严在这一刻得到了完美的诠释。整座军帐抑或说是幕府的主人就是如今魏国大将公孙衍,或者叫作‘犀首’。夫犀首者,横冲直撞余者皆不可挡也。这是说他统兵陷阵之时,攻击凶狠,威力无滔。他本是魏国人,后得秦君赢驷看重,被拜为秦国的大良造,风头一时无两。
在秦国时,他为秦国屡次攻城夺地,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就是在他的指挥下,秦军袭取了魏国河西重镇‘阴晋’。由此才使得后来秦国可以顺利接受上郡十五城有了前提。在夺得阴晋之后,赢驷大喜过望,更将之改名为‘宁秦’,以示秦国从此可以安宁之意。
后来,张仪入秦游说赢驷,继而官拜客卿。公孙衍由于赢驷专宠张仪而感到不得志,所以便辞去了官职,回转魏国谋事。魏王魏罃对于这个昔日屡屡打败自己的老乡,是既恨且爱。
恨他为敌国谋划,陷母国于危难;爱其腹有良策,统兵之能天下少有。在得知犀首来投之后,魏罃好几天都没有睡好,辗转反侧地想着恢复昔日霸主之地位。于是最后力排众议,官拜公孙衍魏国上将军之职。这还是继庞涓之后,魏国第一位上将军呢。
为了显示自己的信任,魏罃更是把魏武卒,这一天下少有的精兵划归了公孙衍节制。犀首对此大有知己之感,发誓以死报之。
岁前,张仪率领秦军突袭魏国河东曲沃等地,适逢犀首正在从新编练魏武卒。当时他是一心请战,想在战场上让那令自己失宠的张仪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兵法大家。但是,魏王担心犀首求战心切,而新的魏武卒又尚未训练完毕,所以驳回了公孙衍的请求,而改派他人镇守河东。
所以张仪和公子华才能不费吹灰之力就夺取了魏国河东大片土地。当战事已闭,魏王再想让犀首统兵之时,韩国和赵国又趁人之危,合力攻打魏国襄陵之地。所以只得让犀首挂帅,以抗韩赵联军了。
公孙衍临危受命,于伏牛山以东颍水河以北,深沟坚壁以待来敌,敌我双方由此产生了对持。适逢赵侯于军前病重,赵军首先撤回了国内。韩国见大势已去,也回兵新郑了。这场看似严阵以待的战事,由此出人意料的结束了。
公孙衍为防不测仍然不敢懈怠,更在得知魏王已经同意同秦国苟合,并且用河西十五城换取被秦国侵占的河东之地的事情后,更加夙夜匪懈,忧心忡忡了。
“大王好糊涂啊。河西之地尽皆沃土,乃是天下少有之粮仓。秦国得到其地之后,困扰秦国上下多年的粮食问题由此就会得到缓解。届时,贪得无厌的秦君必定会再次来袭。
今天你给了河西之地,那么日后你又要割让哪里呢?虎狼之秦,欲壑难填啊。
再者,魏国丢失了河西以后,失去土地的大量人口又如何安置呢?魏武卒之所以可以称雄于天下,除了优中选优的选拔制度以外,更重要的是待遇丰厚啊。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魏国就是把大片的河西膏腴之地作为魏武卒有功人员的奖励的。每名得功武卒都可获得大片的土地,国家不但会免除其家人的徭役,还对其奖励田宅。如今丧失了大片土地,以后又如何保证军功土地的配额呢?”
就在公孙衍愁眉不展,思索着以后的时候,帐外有军前主簿来报。(主簿,幕府的官职。类似于现今的秘书)
“报!禀报将军!现今辕门之外,来了一哨人马,来人止步于军前。听来人告之,乃是将军您昔日故交,今日有事,特来拜见。
守门军卒不敢擅专,特来禀告将军。”
“嗯?故人来访?哪里的故人?来人可曾言说?”
“回将军,来人说是昔日与您于稷下相识的,并言姓田,但是名字却不肯通报。只说将军一见便知。”
“稷下相识?姓田?莫非是.。
来人!传令三军于帐前列队,大开辕门,幕府内设宴,我要亲自出迎!”
“诺!”
看着主簿退出帐外,公孙衍不觉自言自语道,“呵呵,看来无事不登三宝殿啊。且看他如是说吧。”
说罢,公孙衍罩袍束带,顶盔冠甲,非常正式的向辕门走去。
不多时,原本寂静的军营,变得生动起来。幽深低沉的牛角号被吹响,三军仪仗列于大帐之外,辕门大开,一副恭迎贵客的模样。
“哈哈哈哈哈,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月)乎!”穿戴整齐的公孙衍满目春风的来到了辕门,人还未到,笑声却已经传来。
“啊!何敢劳兄亲出相迎啊?真是折煞小弟也!当日临淄一别,不觉经年。犀首兄一向可好?今日得见君面,风采依然,小弟真是由衷地高兴啊。”
只见不待公孙衍走出辕门,来人便一下子迎了上来,并连称不敢。
“兄乃当世虎将,齐国大才!衍,如何敢托大,不出门相迎呢?哈哈哈哈”公孙衍见来人谦虚,自己也感慨起来。说着便抓住来人的臂膀,把臂共入大营。并指着两边的仪仗对其言道,
“兄观我魏军,雄壮否?”
“大魏武卒,天下劲旅!果然名不虚传!小弟今天算见识了。呵呵”
“岂敢,岂敢?魏武卒虽说是少有的雄兵,然则,齐国的技击之士亦是不出其右啊。天下精兵,魏之武卒,齐之技击,楚之荆尸、六卒、申息三军,再有就是韩国的才士了。
余者皆不值一谈。”
“呵呵,兄长好像还漏掉了一个哦!秦国锐士,所向披靡啊!”
“哼!虎狼之邦,西蛮之国,不提也罢!”
“呵呵!”
只见二人像是多年的好友一般,一起走进了中军大帐。公孙衍请来人入座,并举杯相邀。
“兵事倥偬(恐总),军营简陋,还请田兄莫要嫌弃。区区薄酒,还请满饮!”
“犀首客气了。小弟不才,也是戎马半生了。其实于这幕府之内喝酒,才是更对我的脾性。但凡为将帅者,谁不是喜欢这调调呢?”
“哈哈,是极,是极!我还道只有我喜欢如此呢!原来田兄也是如此啊!呵呵。既如此,还请满饮!来,饮盛!”
“饮盛!”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