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船舱中一下子进来了一个高大身影,内中各人俱是一愣。
姬厝觉得此人身材高大,一脸的正气,让人无比的亲近。
小乐成则是想到,“哇塞,这个老头那么老高,比老爷高多了。估计老爷也就到他的胳肢窝吧。估计连胳肢窝都不到。”
司马喜则是眉头紧锁,一言不发,沉思起来。
姬厝首先开口言道,“老叟,刚才家将冒犯,望乞海涵。如有得罪之处,在下在此先行赔礼了。”
“公子这是哪里话来,贵府家将,一看就是久经战阵的精锐之师。刚才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何来冒犯之说?要说冒犯,倒是老朽,不请自来,打扰各位的雅兴了。”
“叟,客气了。”
“王兄,我看这位老先生不似那种是非之人,你也不用介怀。老先生刚上得船来,咱们先别客套了,还是请老先生喝上几杯,暖暖身子吧。”赵世于一边打趣的道。不过说到是非之人的时候,眼睛不经意的扫了一下此时还在低头沉思的司马喜。
“赵兄所言甚是,愚兄莽撞了。叟,请自便。”
“二位公子客气。”老者言罢,便摘下斗笠,与众人一起走到火锅面前,围坐在一起。由于老者的加入,加之自己已经吃饱,还有还得到了意外的赏赐,所以小乐成很礼貌的退到一旁,服侍起大家来。
火锅这东西,是可以吃起来没完的,只要有东西,加之有酒有肉,那就刷起来看。所以众人继续围炉而啖,有说有笑。
几杯热酒下肚,老者面色红润起来,看起来更加的鹤发童颜了,一派有道高士的样子。半天没有说话的司马喜,突然对着老者躬身施礼,继而言道,
“尊驾,可是墨家中人?”
“贵人当面,何敢言‘尊’?不错,小老儿正是墨子门下,山野村夫并无姓氏,只有一名,单名曰‘师’。”老者看着司马喜,不经意的用眼扫了一下此时正和赵世谈天说地的姬厝,继而言道。
司马喜明显看明白了对方意思,苦笑着,“墨师海涵,此中另有原因,有机会定直言相告,还请尊驾代为保密。喜,这里先行拜过了!”
“呵呵,先生严重了。你我皆是他人座上之宾,纵要解释却又和小老儿何干呢?呵呵”
“多谢墨师!”
“岂敢,岂敢。”
“先生,你们再聊什么?”姬厝看见司马喜和老者说话,出于好奇,端着酒杯开口问道。
“回公子,刚才方才得知,这位老先生原来是墨家门人,得道高士。是以随便聊了几句。”
“哦?原来叟是墨家中人?在下真是眼拙,失礼了。还请您老恕罪。”
“王公子的大礼,老朽可是不敢担当。老朽确是墨子门下,但不过是一个寻常老头而已。”
在众人的谈话中好像谁都没注意到,姬厝和司马喜一直称呼老者是“墨家门下”,但是老者却一直没有直接承认,而是自称是“墨子门下”。一‘家’一‘子’,这里面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众人不觉有异,赵世当然也不例外了。
老者是他见到的第一个墨者,所以兴致盎然。
墨者,在始皇统一中国之后,就不显于世了。有人说,墨者尽皆消亡了。也有人说,墨者由明转暗,从地上转入地下了。总之是不再像先秦时期那般,行走于人世之内,拜访于诸侯之间了。不过根据后世的研究,墨者一直持续到清末才正式的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之中。
要说有什么学派可以有如此的一脉相承,诸子之中首推墨子。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所以暂且不表。
赵世倒是知道一些墨家的隐秘,所以对这位老者十分的感兴趣。他也端着酒杯,不过他的形象比起姬厝来说,可以说是失礼的很了。人家姬厝好歹还穿戴整齐,而他现在却是袒胸露乳,毫无形象了。
刚才出舱了一下,酒力被寒风一下子给逼了出来。再回到内中,顿觉燥热无比,所以就不管不顾的敞胸露怀起来。
“老先生,你是墨者?就是那个‘墨守成规’的墨者吗?”
喝多了,开口就没把门的。此时‘墨守成规’四字是对墨者的讽刺,所以一般知道人的绝不会说,而不知道的人也不会说。哪有像他这般毫不顾忌的就给秃噜了出来的?
(作者按,奉劝诸君,以后喝酒的时候尽量控制,万一酒后吐真言,有时候会很尴尬的。如果看官,酒量非常,那么就当小弟没说。)
此言一出,除了小乐成,余者都是一楞。姬厝觉得,这位小兄弟真是说话不经大脑啊。而司马喜则是认为,这个小子,刚才对我百般的刁难,如今竟然自不量力的去挑拨墨家大师。真是无知者无畏,不知死活啊。
赵世哪里知道这些,他不过是惯性思维。现代人提及墨者,首先想到的就是这四个字,这里面倒没有任何的讥讽之意。
“呵呵,公子所言非虚,老朽不才,就是那个墨者。”老者没有任何的不快,竟然欣然承认了。这一举动,无疑惊掉了深知其中之意二人的下巴。
“他、他、他竟然承认了?怎么是这样展开的呢?这不合惯例啊?这不科学!”
司马喜,这时候都觉得‘不科学’了。要知道,墨家虽然主张;‘兼爱非攻’什么的。但是,并不代表他们有很好的脾气。加之其人可以说个个身怀绝技,更有墨者剑士护法。有时一言不合,便要拔剑相向的。
“当年卫鞅于秦国推行变法,由于用法过于严苛,加之不讲情理,墨家几乎全员出动要杀卫鞅。后来还是秦公单人独骑,深入不毛,与墨家巨子论辩,这才保全了性命。
而如今,赵世小儿对墨家出言不逊,虽然罪不至死,但也不该如此的风轻云淡的吧?墨家什么时候改脾气了?难道老虎不再吃肉,改吃斋了吗?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展开啊?”
“哦,对了,我记得墨者好像会什么《墨者剑法》,貌似很烈害的样子。还有什么墨者行会,里面都是高手,非常能打的。老先生,是这样的吗?”赵世想起后世看的电视剧,尤其那部香港的,里面貌似说有什么绝世剑法的,于是随口就问了出来。
“这是在摸老虎屁股啊,你分明是在找死啊。小子你要找死,可别拉上大家一起啊。
你如此直白地向人家打听其本门秘密,想死也不是这种节奏啊?”司马喜听着赵世的问话,冷汗都下来了。不住的向姬厝使眼色,意思让他一有不对,赶紧快跑。
而自己则紧盯着老者的脸色,准备稍有风吹草动,就脚底抹油,顶不济也要招呼外边的护卫进来护驾。就算不怎么管用,大不了直接挑明身份,届时,对方总不至于为难一国之君吧?
可是事情往往并不按照人的思想而发展,他这回又失算了。老者依旧笑眯眯的回答着赵世的问话,没有任何的异样。
“剑法是有一些,不过没有什么具体名字,不过是大家用来强身健体的一些粗浅武功罢了。至于所谓墨者行会,也没有具体的名称,众人不过是守望相助,并非什么个个是什么高手的。”
“不科学,这太不科学了。难道墨者都变得这么好说话了不成?”司马喜听完老者解释,差点没把刚咽下的酒水给喷出来。
“哦,原来如此。我还想看看能不能找个墨者学点绝世武功呢。”赵世继续不知死活的说着。
“呵呵,如果小哥有兴趣,小老儿这里倒是有些粗浅的功夫,大家可以互相学习,研究研究。”
“我一定是喝多了。对,一定是这样!这个墨者竟然主动要和赵世小儿互相研究。研究?你骗鬼去吧!我信你才怪!”
“那好,我家别院就在附近,如果老丈近来没有其他去处,可待明日与我一起回去。何如?”
“如此,那就叨扰了。”
听着二人的对话,司马喜彻底地麻木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突然觉得酒气上涌,一下子就醉了过去。一代权臣,就这样很没风度的四仰八叉的睡死了过去。
没多久,舱内除了后来的墨者,余者都睡了过去。老者就这样的一个人盘坐于火锅之旁,不时地支喽一口酒,吧嗒一口菜的吃了个无亦乐乎。
就这样,风雪之中,一叶扁舟,随波涛上下起伏。夜静极了,真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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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段故事终于写完了。为了找资料小弟阅读了大量的诸子著作,并费尽脑筋才把其中的一些矛盾观点串联起来,编排成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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