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外,一处空旷之地,一个人正在那里坐着。
天上启明星已经升起,而那人却没有一点儿困意,静静地看着星空,似乎在沉思什么。
就在那人沉思之时,从车上又下来一人。后来之人不由大吃一惊,问道:“子升兄这么早就起来了?”
原来,胡腾有些心思,便彻夜未睡,夜观星相。
听见有人叫自己,胡腾并未看那人,而是说道:“汉升,怎起来如此之早?”
黄忠微微打了个哈欠,说道:“习惯了,每日丑时某定然醒来练武。”
胡腾微微笑了一下,说道:“怪不得汉升如此勇武。”
黄忠笑了一下,而后问道:“兄长似乎有心事?”
胡腾听见黄忠这么问,也不再看星相,而是转头看向黄忠,问道:“汉升何出此言?”
黄忠答道:“昨日听辅儿说完之后就觉得兄长似乎有些心事没说,如今兄长又彻夜不眠,更肯定了某的猜想。”
胡腾苦笑一下,说道:“汉升可愿意跟我多说几句?”
黄忠笑了一下,说道:“固所愿也。”
听见黄忠这么说,胡腾向后让了点儿地方,而黄忠也不推辞,便在胡腾身旁席地而坐。
待黄忠坐定,胡腾便问道:“汉升可曾听过高祖斩白蛇起义?”
黄忠摇头说道:“愿闻其详。”
胡腾叹了口气,说道:“昔日,汉高祖还是亭长之时曾做一梦,梦见自己斩杀一巨蟒白蛇,后有老妇人说那白蛇是白帝子,如今被赤帝子所杀。所以,如此说来大汉应属火,秦朝属金,而火乘金命,才有高祖灭秦统一天下之举。”
黄忠听见胡腾的话,还是有些疑惑的问道:“那又怎样,跟兄长有什么关系?”
胡腾神色肃穆地问道:“汉升可还记得辅儿昨日所言?”
黄忠疑惑的看着胡腾,问道:“哪句话?”
胡腾在黄忠耳边小声说道:“赤蛇缠身,仙翁祝福。”
黄忠一听,脸色瞬间变了又变,问胡腾道:“兄长的意思是?”
胡腾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猜测而已。”
黄忠想了一下,摇头说道:“兄长似乎多虑了,那仙翁也只是在辅儿头上抹些水而已,并未说辅儿便是黑帝。”
胡腾想了一下,点头说道:“汉升说的对,若辅儿真是黑帝,那仙翁又何必如此做?想来是那仙翁觉的辅儿自幼困苦,才出手相助吧。”
黄忠点点头,说道:“定是如此。”
不过,胡腾却继续说道:“怪不得方才看的那星相如此怪异。”
黄忠疑惑的看着胡腾,问道:“兄长,怎么了?”
胡腾说道:“我昨夜夜观天象,隐隐发现汉室不稳,恐怕要不了几年天下就会大乱,而我在占卜走势的时候,竟发现三处隐隐有帝星,这三处帝星割据一方,然最后时刻天上竟突然出现一个如同月亮般的帝星,光芒竟盖住了其余三个。而在那光芒旁似乎还有一个帝星虎视眈眈。天下竟然如此复杂却超乎我的想象。”
黄忠听见胡腾的话也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说道:“天下竟然有五个帝星同时出现,那岂不是如同春秋战国一般?”
胡腾苦笑的摇摇头说道:“也不一定,我对占星术只是略懂而已,并不精通,天上一直在变星相,让我也有些目不暇接,所以我也不敢肯定我就是对的。”
黄忠听见胡腾的话,笑了一下说道:“兄长一定是昨天操劳过多,累的眼睛看不清了,所以才有这种结果。”
胡腾听见黄忠的话也不生气,而是淡然一笑,说道:“希望如此吧。”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胡腾突然问道:“汉升,辅儿想要拜你为师可否?”
黄忠听见胡腾的话一愣,随即摆手说道:“辅儿拜我为师能学到什么?”
胡腾微笑说道:“辅儿想要跟你学习武艺。”
黄忠刚要开口,胡腾却说道:“汉升先听我说,汉升不用妄自菲薄,以汉升武艺天下恐怕能够敌过汉升之人不多,所以辅儿跟汉升学习武艺我也放心。”
只是,还没等黄忠说话,胡腾却继续说道:“不过,我却不想让辅儿拜汉升为师,其中原因汉升日后自然知晓。”
黄忠听见胡腾说不让胡辅拜自己为师,才咧嘴一笑,说道:“兄长果然了解汉升,汉升虽然有些武艺,但从未教过人,恐怕耽误了辅儿,若是辅儿想要跟某练,便跟来,若是拜师却大可不必。”
胡腾见黄忠没有丝毫芥蒂,原本想好的说辞都用不上,但心中也算安稳下来,不由对黄忠更高看一眼。
而两人却发现越聊越投缘,聊到最后,胡腾问道:“汉升家中可有什么家眷?若没有何不跟我一同离开南阳前往零陵?”
黄忠听见,心中虽然有些意动,但还是说道:“兄长好意,汉升心领了,只是某家中尚有老母,故此不便远游,还请兄长勿怪。”
胡腾却说道:“何不请老妇人一同前往?”
黄忠摇头说道:“家母故土南离,再加上有些年迈,恐怕忍受不了舟车之苦。”
听见黄忠这么说,胡腾却有些失望的说道:“如此也罢,若是汉升日后前来零陵,勿忘了零陵兄长。”
黄忠点头说道:“定不能忘。”
突然之间,从车上又传来一声声响,只见胡辅慢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而胡腾和黄忠二人经过方才一番谈话,对胡辅的看法都好许多。
只是,两人所想却又不同,胡腾觉得胡辅这么小就受这么大苦难,实在有些不公平,恐怕仙翁也正是因为这点才赐福给胡辅的。
而黄忠看胡辅则是有些欢喜,喜欢这个聪慧的小家伙。
胡辅挣开朦胧的睡眼,才看见胡辅和黄忠二人早已经在外面了,顿时清醒许多,急忙说道:“辅儿见过父亲,见过叔父。”
胡腾微微一笑,说道:“辅儿不必如此多礼。”
说完之后,黄忠却嘿嘿地直接来到胡辅的面前。
胡辅看着黄忠来到自己的面前,心中无来由的有些发怵,紧张地问道:“叔父你要干什么?”
黄忠笑嘻嘻地问道:“听说辅儿要跟我学武?”
胡辅一听,一愣随后看向胡腾。
胡腾冲胡辅点了点头,胡辅作势就要拜黄忠为师。
黄忠上去一把扶住,笑着说道:“拜师就免了,我是你叔父,教你些本事也是应该的,省着你出去之后被人欺负,辱没了我黄汉升的名声。”
听见黄忠这么说,胡辅急忙说道:“好。”
黄忠却嘿嘿一笑,说道:“先别着急,我先看看你身子骨如何?”
胡辅看见黄忠那奸诈的笑容,心里顿时感觉不好,急忙想要向后躲去。
但是,当胡辅看见黄忠生来的手时,却觉得自己躲无可躲,被黄忠抓了个正着。
随后,便听见胡辅杀猪般的惨叫声。
而胡腾则在一旁看着黄忠和胡辅二人,脸上露出一抹忧色。
黄忠折腾够胡辅之后,便将昨夜吃剩下的东西又拿出来饱餐一顿。
随后,三人便驾着马车继续赶路。
从南阳郡往下走便是南郡,由南郡过云梦泽则到了长沙境内。
到长沙境内,待走过长沙,便到达零陵境内。
一路上,胡辅并不多言语,而是努力记住黄忠所教授的一招一式和一些基本功法。
而胡辅也没有闲着,平日里白日便听胡腾讲解一些蒙学,早晨和晚上便下车活动一番,打一些拳法。
而胡辅左思右想后,最后决定先开始打太极拳。
太极拳注重养气,对于身体还没有发育完全的胡辅而言自然是最好不过。
而黄忠看见了胡辅的拳法,也不由啧啧称奇。
随即,黄忠倒是跟胡辅学开了太极拳,并称如果胡辅能够坚持练下去,日后武力绝对不逊色于自己。
而胡辅自然是推给了那个那天做梦梦见的仙翁身上。
胡辅觉得反正现在自己被仙翁赐福已经有人相信了,那何不好好利用这一点。
至于仙翁究竟是否赐福?胡辅心中自然有一套解释:反正都让自己重生了,不是赐福又是什么?
一行人终究来到了零陵郡泉陵县,这一日黄忠便要离开。
胡辅恋恋不舍的跟随胡腾到泉陵县外,对黄忠说道:“叔父,谢谢你给我们送到这里。”
黄忠抚摸着胡辅的小脑袋,说道:“谢什么谢,我是你叔父,以后好好练武,等你长大了过来跟你叔父我切磋切磋。”
胡辅用力的点点头,说道:“叔父一路保重。”
对于黄忠的离开,胡辅也无可奈何的。
毕竟自己现在还小,而一路上胡辅已经试图挽留过黄忠。
只是,这一路下来,黄忠虽然没说,但胡辅清楚黄忠最记挂的就是在南阳的老妈。
对于黄忠这些心思,胡辅自然也不能说些什么,而且,胡辅也无法说些什么。
此刻,胡辅已经有些迷茫,因为零陵郡实在是太偏了。
而让胡辅更沮丧的是,胡腾要带胡辅去的泠道县几乎靠近桂阳郡和交州。这在三国时代跟流放几乎都没有什么差别。
而此刻,胡辅也终于明白胡腾为什么当初敢说他们到了地方那些宦官就奈何不了他们。
是啊,离洛阳那么远,这恐怕才叫做天高皇帝远吧。
胡辅心中此刻有千万的牢骚,但看着黄忠要远去却都忘了。
着一段时日的相处,胡辅对黄忠自然是真心对待。
而黄忠待胡辅也如同待自己的亲生孩子一般。
胡辅跟黄忠告别之后,胡腾上前行了一礼,说道:“汉升一身武艺,若是就此埋没了岂不可惜?我与你一封书信,你将他带给我固友张敞,他自然会为你谋划一番前程。”
黄忠听见胡腾的话,摇摇头说道:“兄长美意汉升心领了,只是汉升不愿意凭兄长而荣。”
胡腾点头说道:“汉升高义某自然佩服,只是汉升不为自己打算也应为年迈老母想想。”
黄忠听见胡腾的话,由于了一下,随即点头说道:“那汉升却之不恭了。”
说着,黄忠便收下了胡腾的书信,至于用不用,恐怕只有黄忠自己心中有打算。
胡腾与胡辅二人目送黄忠离开后,胡腾说道:“我们先在这里稍作休息一下,明日再前往泠道。”
胡辅点点头,算是应下。只是,胡辅此刻心中只剩下积蓄力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