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步奔跑确实不容易引人注意,连续横穿了好几条街道,碰到了三四个机甲巡逻,都被他们巧妙避开了。三足机甲亏就亏在没有类似红外线等装置,找不出人,或者在这种高级生物看来,人和其他生物形态上没什么区别的吧?可它们为什么要埋在地下这么久,研究这么多年才行动呢?
现在团队里大多都是一些好手,不存在体质较差的人,即便是米拉娜这个艾米亚姐姐,也是设定了两倍壮年人体质,还有比尔森,虽然职业问题整天久坐,可作为正长身体的小伙子,也不差到哪去。他们徒步跑了四五公里后,便步行十多公里,然后红皇后当众凭空变出了两辆轿车,各分两组以一百五六迈的速度在郊区路段行驶。
天慢慢暗了下来,明亮的星星点缀了天空。今晚的夜空格外纯净在,却带有灭亡的血腥之月的一弯月亮格外的圆。
轿车是生化位面最先进的技术,装备有自动导航和雷达系统,自动便连上了天空中的卫星,而且防弹防爆,智能型高。激烈了一天的北冰洲团队们很多也累了,而且没有吃东西,也都饿了。
“现在我们去哪里?”爱丽丝开着车,像是问自己这边的中村功,瓦格纳,又像是问那边车的红皇后,也像是在问自己。
“先找个地方停下来,休息一天,然后联系上军方。”中村功咬着苹果,不咸不淡地说,“没有这么快结束,细菌和微生物不会对ET造成影响,它们会很快适应环境。今天我得到了一些一手信息,我需要消化一下,整理一下思路。”
“王先生没有跟上来吗?”瓦格纳颇为遗憾地说。对于王艾真,他有些一见如故,在以前管理公司的时候,就听说过这个年轻人,做事处事很对他胃口。今天抛弃了一个同伴已经让瓦格纳心中很不爽了,如果王艾真也因为掩护他们牺牲,那对瓦格纳来说会留下心理阴影。
“不知道,和他的联系中断了。即使再不愿意承认,往坏处想,他死了,我们也要活下去。”爱丽丝表情不动,看不出喜怒哀乐,也许原本应该过着美满幸福生活的她因为保护伞打破了一切的平静,现在,她学会了坚强,“伤感和悲哀是个坏情绪,不适合现在。”
“喂,中村功。”爱丽丝歪过头,转移话题,“你怎么只吃苹果啊,红皇后不是发了高热量的食品和水吗?”
“我喜欢色泽鲜艳的东西,这种感觉……很不错。”
另一辆车,鸦雀无声,因为确实累了,米拉娜坐在副驾驶座睡着了,而且艾米亚也一副昏昏沉沉的样子,整个头靠在艾瑞克肩膀上半睡半醒。
艾瑞克双手张开,一左一右拥着艾米亚,红皇后。这种感觉相当不错,软玉在怀,芳香萦绕,他觉得自己很机智,好险让波尔这傻孩子开车,不然也享受不到这些,现在他就希望这一刻能久一些。
红皇后双手抱胸,半靠着沙发,坐得很正,神情默然。艾瑞克一边一只手摸着艾米亚腰身,小腹,然后游离向上,一边则不好对红皇后做过于逾越的事,只能点上一根烟,在车里抽了起来,对红皇后说:“红,为什么你总是一副表情啊,累不累啊,你该笑笑,或者心里难受哭出来。”
“你看,艾米亚累了就休息了,我说点笑话她会笑,你呢,今天一天这么激烈,你还坐这么整,累不累啊。”
“其实嘛,人,越压抑,越难受,人的感情,是需要释放的,你懂吗?有哭,有笑,有爱,有恨,这样的人生才精彩丰富嘛。”
“情绪,是在客观现实的影响下,以大脑皮层活动为主导,皮层和皮层下中枢的神经过程协同活动的结果。外界的刺激对人产生的种种变化的集合体表现。”红皇后轻启朱唇道。
“嘿,这话对,也不对,我一看你啊,就是学习学得有些呆了的乖乖女,应该从小没有忤逆过父母嘛。”艾瑞克哈哈一笑,吸了一口,吐出烟雾到红皇后腮上,道,“你肯定没去过酒吧,网吧,KTV,夜总会,你也没喝过酒,抽过烟,打过架,开过房,甚至,你可能连恋爱都没谈过。”
“蕴含着尼古丁,丙/酮,铝,氨,对这具身体健康有危害。”红皇后淡淡地说着,“我不喜欢有人让我的肉体吸食二手香烟。”
“呀。”一直以来聊红皇后,她都没会说这么多话,今天竟然说了这么多,艾瑞克突然觉得有戏,决定逗逗她,于是更加卖力地吸烟,然后吐雾到红皇后脸上,凑过去观察她的表情。
“诶,红,你现在不想去面对,以后也要面对的。人,有时候,压力大了,适当的需要发泄的。”艾瑞克说。
“还有,知道我为什么断定你连恋爱都没谈过吗?红,你确实很美,简直是神的宠儿,但你不会利用这份优势,你看看,你对我,连笑都没笑过一次,一般的男孩,早都被你吓跑啦。”
“表情,对他人感情变化很重要?”红皇后问。
“当然了,你要是笑一笑,那就是三月春风,六月夏花,女神都不足以形容你了,谁都会为你倾倒的。知道吗?人和人见面,聊天,很看重第一印象的,如果不能通过脸部动作来表达你的情绪,那很多事情,就谈不来了。”
“是这样吗?”红皇后转头,露出灿烂的微笑,一时间,艾瑞克只觉得窒息,原本揉/捏艾米亚的手也停了下来,好半天,才咽下一口水,而且不争气的是,在红皇后面前,他黑裤子凸起一道小山。
但红皇后仿佛对他的表现没有过多关注,而且瞬间恢复了原本的神情,道:“我明白了,雄性哺乳类生物在意感官刺激和表达,雌性哺乳生物情绪波动所传达来的信息反馈。王,应该会喜欢。”
没有注意到红皇后说的话,艾瑞克觉得整个世界都变色了,如果不是实在是太累了,恐怕他根本忍不住,失去理智的动手了。
“红,你……你真的好美,你就像那天上的女神,天使,神的宠儿,月亮之神。我,我觉得我只配匍匐在你脚下,永远当你最忠诚的奴仆和骑士,我的公主,我想和你……一同醒来见明天的太阳。”
“不不不。”猛然间,艾瑞克摇了摇头,不在语无伦次了,“红,你是我的,你会只属于我,你的笑,应该只为绽放,对,没错,我要把你藏起来,我要把你弄得哭着喊着然后微笑着。”“艾克,你胡言乱语了。”开车的波尔笑着摇了摇头,“你有多重人格吗?艾克,一会M一会S,哈哈,你要怎么讨她欢心啊。”
“她啊,就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你一次。”
两辆轿车,在很偏僻的一所别墅停了下来。夜已经深了,时针,指到了十二点。
……
如果说武者之路,这注定是一条漫漫长路,历经无数腥风血雨,踩着无数尸体而上的。没有不染血的绝世高人,动手便见血,这是各国武学统一信奉的至理真言。所以,生死之战,永远只有胜者活下去,败者,成为别人的踏板。
王艾真经历过生死危机不是一次两次了,在漫长的生涯中,他有很多次濒临危险,而一件事,一旦做多了,就能笑着面对,轻车熟练。
因为很多次的危险,王艾真也很多次的进入过茫然的奇妙境界,在那个时候,仿佛整片天地,一切的一切,都在掌控之中。该怎么走,怎么打,往哪打,用多少力气,怎么预判别人轨迹,如何判断形势……虽然事后王艾真痛不欲生,好多次差点岔气而死。
那种从骨髓中都在颤抖,内力运转凝结,酥麻胀痛,剧烈喘气每吸一口气都是火烧缭绕,可连呼吸都是奢望,是整个人的完全空白,世界失去了声音,色彩,神智像是普通人通宵两三天倒地便躺下那种无力,一下便睡。
他在克制,可他知道,他会死。
王艾真被三台机甲打得伤痕累累,当它们一步步紧逼时,生路,基本不存在了。
他关闭了和红皇后的联系,决定独自面对。
那种奇妙的感觉再度出现,只是这会他感觉到了力大无穷,不用运气,膨胀隆起的肌肉便像气球一样。他感觉浑身上下力量源源不断,而且反应力大幅度增加,原本就很慢的三足机甲,在他眼里速度更慢了。
没有护盾的阻拦,王艾真的一跃,一拳,在不可置信的情况下,竟然硬生生击倒了一台三足机甲。
虽然仍然打得很辛苦,最终,还是把三台三足机甲全部击毁,而原本那肌肉抽搐,无法呼吸的后遗症也再度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肌肉微微肿胀和酸痛。
这都在可接受范围,不是吗?
“干什么,你放下我,不是说了吗?都抛弃我了,你还管我做什么。”虽然震惊于王艾真的表现,可当王艾真搀扶起约尔姆时,后者仍然不听话的乱动,“我是个累赘,我不需要你管。”
“那是爱丽丝说的,不是我说的,在我眼里,没有累赘,只有认可,只有随性。”王艾真硬是扶起了约尔姆,互相搀扶着走着,淡淡地说。
“喂,你会后悔的,我的腿可能要断了,什么都帮不了你。”约尔姆说。
“凭本心做事,我不后悔。”
“你这人……”约尔姆愠怒地说,然后一咬牙,歪过头,狠狠地说:“随便你好了,你这个无聊的蠢货。”
入夜,月朗星稀,在一所小型超市停了下来。
帮约尔姆撩起裤脚,王艾真深深皱了眉。
只见原本修长白皙的小腿上,像是被狗咬了一口,缺失了一大块,呈现暗红的血肉,软组织和组织液外翻,深得可见骨头,一些白白的东西增殖覆盖在上面,在伤口处,长出了一些新肉。
“没办法了,如果是在战场上,我这样子,肯定要锯腿。”约尔姆叹了一口气,“知道吗?我的情况和我教官是一样的,当时我们在内蒙古执行任务,碰到了同样执行任务的你们所谓的第五特种教官,我教官当时也是双腿残疾了,如果我不跑,可能我也活不下来。”
“那个男人啊。”王艾真回忆起脑海里那个男人的身影,“我不是他的对手,你和你的教官应该在败在他的手下,他是个追求原理和细节的人,天生的武学奇才,很天赋,如果他进了这里,得到了这么多资源的他,会达到怎样的高度。”
“好了不说这个多,我要把你新肉挖去,然后再消毒一下。”王艾真从腿上取出瑞士军刀,拿了绷布,酒精灯,酒精,然后从柜台拿来一包卷筒纸,丢到约尔姆面前,“接下来会很痛,咬着这个吧。”
“你是在看不起我?”约尔姆秀美倒竖,怒道。
“不要逞强,这种简单的手术消毒我也做过,其中滋味我也明白,你需要一个发泄和转移目标,不然巨大的疼痛会让你晕过去,如果你晕过去了,那么关于股内侧你封闭的血管,就会舒张开来,那时候增殖的细菌就会顺着血管进入你的心脏。”
是的,王艾真一眼就看出了,约尔姆以对穴位的了解,不仅练过柔道,瑜伽,关节技,还对气功和经络有研究。她能把破伤风杆菌维持在仅仅膝盖下的小腿里,没有蔓延全身,这才一直没有事。
王艾真有比这更严重的伤都经历过,甚至需要他动手做内脏手术,在无麻醉下,所以他深知,这些不是凭个人英雄胡闹完成的。经历得多,才愈发想得多。
约尔姆昂起头,王艾真的话有道理,她也不是任性的人,所以约尔姆便张嘴咬住了去掉卷筒的纸巾,于是接下来,堪比地狱,惨无人道的外伤手术开始了。
夜,寂静,悄然无声,柔和的月光洒在窗前。经过了白天的硝烟,现在整个城市了,早已鸦雀无声了。
汗如雨下,且嘘嘘喘气,约尔姆的闷哼声和手术刀的声音,是这超市里,唯一的来源。约尔姆双眼翻白,剧烈起伏,锐利的手指甲甚至在地上划出了一道道痕迹,割破,流血。
把外翻的软组织和长出的新肉全部清理后,手指在小腿上点了点,然后王艾真低下头,凑上去含住了伤口,不一会儿抬头,吐出一滩血来。
连续六七次,王艾真这才缠绕起绷布,一圈圈绑好,起身,也没有去看红到脖子的约尔姆,拍了拍手说:“好了,基本你可以松开紧闭的穴位了,你只要小心点,还是可以走动的。你伤口恢复需要能量,我去帮你找水和食物。”
望着王艾真的背影,约尔姆怔怔的,不知在想什么。伸手摸了摸脸部,到手来都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