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战前
客散。楼空。
本是华丽的会议厅被墨岚这一番举动毁得是一干二净。此时此刻会议厅内空荡荡的，原先聚集在此开会的长老们早被凌战驱去照料伤员和准备战事。整个凌家上下心中都憋着一口气，这墨家实在是欺人太甚!
而在凌家内院，气氛更是诡异到了极点。
仆人忙碌地准备着日常事务，侍女低声地服侍着受伤的士兵、家眷，带刀护卫不断地来回巡逻。平日里的嬉笑打闹声不复存在，整个院落内都是无比的安静，只是偶尔能够听得几声鸟鸣和扑翅声。
凌家之人知道大战将至，这一战关系到凌家的存亡，这一战非同寻常，由不得他们有丝毫的放松与懈怠。只有整个凌家一条心，一个方向地共同努力，才能帮助凌家渡过此难。
也正是因为这种心理的存在，这紧张的氛围简直是要将人压得窒息。
“凌老。挑战书这一事你怎么看?”发话之人正是先前接受挑战的凌家族长凌战!
“既然您选择了战，便要将墨家打败，彻彻底底地打败。让他墨家不再具有与我们匹敌的力量。”银发男子看完了手中的挑战书，将它交还给了凌战。
“墨家此次前来可谓是做好了十足的准备。要大败墨家，有难度啊。”凌战说着叹了口气。
这深深的一叹也看出了凌战内心的不定。放在以前，或许他并不会如此的焦虑。但是现如今，凌战身负重伤，实力是大不如以前巅峰状态。刚才那一掌其实已经在一定程度上加重了他的伤痛，只不过是他咬牙硬挺撑了过去，骗过了众位长老，也骗过了墨岚。现在，他的右手手掌充斥着火辣辣的刺痛之感，体内的灵气也在不断地涌向手掌自我修复着。
“这我倒不是很担心。不过我总觉得这次事出有异。平时墨家虽然干些不易的勾当，但是做事还是有所分寸，有所控制的。这次狮子大开口般地讨要我族龙匙。我担心这里面会不会是有什么阴谋之说。而且挑战的时间居然就在明天。时间如此之紧，明显是抓住了您有伤在身。丝毫不给您疗伤恢复的机会。”凌老眼睛里充满了凝重之色，“更令人疑惑的是墨岚将交战的地方选择在西郊荒芜之地。远离凌家，更是远离墨家。这等事情，不像是墨家之人干出来的。这么远的距离，倒是有些调虎离山之意。我怕……”
凌战站起来身来，拍了拍凌老的肩膀，满眼的信任，笑着打断道:“不愧是凌老!我也正有这番担心。所以，我准备将你隐秘地安置在凌家族中保护龙匙。你我都知道这龙匙是离不开那个地方的。算算时间，那地方也没几个月就要打开了吧……”
凌战眯缝着眼睛，好像是在回忆着些什么。
“族长，你身上还有伤，我难道不跟随你一同前去西郊么?”
笃笃笃!
屋内两人的对话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
“进来吧!”凌战脸上绽放出一个温馨的笑容。
“少族长好。”凌老低头示意。
“凌老你是前辈，不需要对我行这番礼节。”说话之人正是凌家少族长，凌战的儿子——凌天!
“父亲，终于要与墨家开战了么?”少年低声问道，似乎有些害怕，更准确地说，是一种担心，一种对父亲的担心。
当凌天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便失去了母亲的关爱。沉重的丧母之痛不仅影响了他的性格，也使得他放弃了原先的修炼之路。每每听到族里空闲之人闲聊到母亲的失踪，他总是咬着牙，眼里含着泪水，倔强地从族人面前走过。也因此，凌天不常呆在家中，他讨厌那种氛围。相比之下，他更喜欢市井风光，喜欢在街上叫卖的商贩，喜欢在刀口舔血的雇佣兵，喜欢憨厚老实的铁匠……
一个独自承担一切的少年，在成长之路上渐渐学会了坚强与责任。市井并没有使得他成为势利小人，反而健全了少年的人格。不失礼节，但又可以做到无理取闹的百般无赖。
凌天如今所获得的一切成就都离不开父亲的关心与爱护。而现在听说父亲即将与墨岚对战，他又怎么能不担心害怕呢?
面对凌天的提问，凌战没有说话，只是凝重地点了点头。这一点头，使得凌天陷入无限的思考之中。
沉默了一会，终于，凌天又发问了:“就不能让凌老陪你一起去么?”
显然他刚才在门外听到了凌老最后所说的话。
在凌天的潜意识里，凌老的实力与父亲的实力不相上下，甚至可能超过了父亲的实力。此次要是凌老能与父亲一同前往，父亲就算是身受重伤也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
但这只是凌天一人想想罢了。凌战并不认同。
毕竟凌战身为一族之长，需要对整个凌家尽心尽责。将实力强大的凌老留在凌家族中是以防变故最好的选择了。
这时，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娇斥:“父亲!你为什么要接受挑战?”
进门之人穿着一身黑色紧身服，这衣装淋漓尽致地将女人的完美曲线展现了出来。傲人的双峰，水蛇般的蛮腰，挺翘的柔臀让人有些喷火。虽然不施半点脂粉，但她的皮肤还是显得如此的吹弹可破，让人不禁为之惊叹，这等女子可谓亦是天使亦是魔鬼。而从这简单，甚至可以说有些粗暴、不修边幅的装扮中，一眼便能看出这是一个极其干练爽快的女子。此刻少女嘟着嘴，似乎对父亲的决定十分的不满。
“凌珏，你这个丫头!”凌战笑骂道。
凌战口中的凌珏便是凌战的长女，凌天的姐姐。
“父亲!你明明受伤了干嘛还要答应墨岚那混蛋的挑战?!”凌珏急得有些不讲礼节了。
“姐，你别这样。父亲也不想。”凌天插话道。
“你个废物有什么用。都十六岁了还一事无成。连个武徒都不是!”凌珏白了弟弟一眼。
听到这话凌战似乎怒了，骂道:“凌珏!你够了!不许这么说你弟弟!”凌珏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声斥骂着实吓了一跳，不再敢多说什么了，只是喃喃地嘀咕着什么。
其实，谁都知道，现在心里最乱的不是凌珏，不是凌天，更不是别人，正是凌战自己。
“好了!都回去吧!墨家一事不要再讨论了。凌老你就按照我先前说的做。另外，凌老你告诉大长老边关的士兵千万不能动，魔兽山脉的安稳与否可关系到了整个黑石城，而不是一个凌家。我们凌家做事要有轻重之分。”凌战下了战前的最后命令。
话毕，凌珏、凌天仍然怔怔地站在原地，似乎完全没有听到父亲的话一般。直到凌老拉着他们才不情愿地离开了父亲的房间。
屋内，凌战伫立在窗前，望着远方。
秋日的黄昏，夕阳西下，给人一种难以言说的萧瑟之感。明日一战，是死是活，谁都不清楚，也无法预测。但是，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不断提醒着凌战:有阴谋!此战，有阴谋!
然而这阴谋到底是什么?
凌战想不清猜不透墨家这一出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若是真的想抢夺龙匙，未免过于狂妄自大了;若是只是想打压凌家势力，这么做似乎又过于夸张了。
想着想着，太阳缓缓下落，天地开始变得暗淡起来，万物被最后的余辉染上了惨淡的颜色……
一片辽阔的原野上，少年在奔跑。那孤单的背影被斜日拉得很长，很长。
为什么?
为什么我没有能力给予父亲一丝帮助?
母亲你如今在哪里?父亲需要你。少年在心里这样问自己。
凌家练功房内，少女发了疯似的击打着铜人，直打的咚咚咚作响。豆大般的汗水早已布满了她那娇嫩的额头，但是少女丝毫没有休息的意思，仍然在不断地击打击打。
咚咚咚!
咚咚咚!
……
凌家会议厅内，满头银发的男子不断踱步。时而摇摇头，时而叹口气。
走到门口欲踏步走出之时，意味深长地回头望了望族长的位置。那是一张镶嵌着龙图腾的木椅，端庄神圣而不可亵渎。男子轻笑一声，大踏步走了过去，竟直接坐了下去!
哈哈哈……
放荡的大笑声响遍了整个会议厅，满脸的不屑与讥讽。
墨家会议厅内，高大的男子阴沉的脸上布着邪恶的笑容，狰狞、可怕。首位之下便是墨家十二长老与墨将的首领。
室内十四人不言不语，气氛诡异到了极点。但是，在座之人似乎早已经习惯了一般，毫无不适之感。
终于，一位戴着黑色面具的男子开口了。开口之人声音很沙哑，沙哑得令人觉得不是人发出的声音，“墨族长，我族百位墨将已经做好一切准备，随时等你派遣!”
“哦?!是吗?真的是一切准备么?”男子嗤笑道。
面具下的脸庞并没有些许变化，只是传出一个幽幽的声音:“是的，族长。一切准备!”
话语间没有一丝感情。
“一切准备么?哈哈哈!”一个苍老的声音空灵般地传出。
这次说话的不是首位之上的男子了。
说话者是一位近乎于凭空出现的白袍老者。
如此诡异的身法惊得十二长老一下子警觉了起来，全部忽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摆好了架势。然而他们心中谁都清楚，此人既然能如此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这室内，毫不引人注意，在座的所有人包括族长也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比起这人出现，更奇怪的是——族长竟一点也不慌张。
“都给我坐下!呵呵，右丞相。小的墨岚，这次便劳烦你们了。”首位的男子在呵斥完长老之后紧接着赔笑道。
“放心吧。此次必定助你灭了凌家，取得龙匙!”
“谢丞相……”然而，话还没说完，白袍老者已经消失在黑暗之中，悄无声息，实力恐怖。
见白袍老者已走，男子一改先前阿谀的语气，吼道:“明日之战，墨家必胜!”
“必胜!”
“必胜!”
……
夜幕终于降临了。
万家灯火阑珊，一切看似那么的平静。
没有云，也没有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