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一斐的诡异表情一丝不落地落入唐峥眼里,他心里有些拔凉拔凉的感觉,恨不得马上就将自己的家人摘干净,不要牵扯进来。虽然他现在还没有办法确定对方大动干戈地找他和张梓松出来的目的,可是他心里清楚的是他招惹上面前这一老一少两个大魔头了。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尽快把他的家人和面前这两个人隔离开来,他心里隐约意识到危险逼近的感觉。可是没等他想出办法,他那个老实木讷的老爹也把脑袋伸了过来。这下子场面就更加热闹了,对这样的热闹场面唐峥还真是头痛不已。
“咦,是哪个大学呀?峥儿,要不请你同学到家里坐一坐,好好聊一聊吧?”见到果真是自家儿子,唐立峰摘下头盔也笑着过来凑热闹。对于唐峥的同学,唐立峰表现出高度的热情。
“不了,我们赶时间,下次再说吧!二小姐,我们走吧!”就在裴一斐转动着眼珠子打算随便给个大学糊弄一下唐峥一家的时候,一直隐身在阴暗处的裴三利走了出来。
“这位是……”一见到裴三利走出来,唐素正在解开头盔带子的手一下子停滞了下来。她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个脚步轻盈的中年男人,目光顺着他左臂腕上的纹身往他淡漠的脸上望了过去。四目相碰,唐素微微皱眉,下意识地错开了目光,悄悄地后退了一步。
唐峥隐约察觉到自己老妈的不安,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很快就上前一步将她护在身后。正所谓母子连心,不要说从未出过远门见过世面的唐素了,就算是唐峥自己,也从裴三利紧致的上臂肌肉上似乎看到了某种潜在的危机。他不希望自己的一时任性给家人带来什么麻烦,所以就萌生了快速逃离的心思。
“妈,这位是我同学的叔叔,裴叔。爸,妈,我今天晚上跟同学去县城玩一下,可能会晚一点回来。你们先回去休息吧!”唐峥心情复杂,三言两语说明了情况,一边打发自己的父母,一边拉开车门往里钻了进去。
“可是……自己小心点,注意安全!”唐素张了张嘴巴,挣扎了一下还是把冲到嘴边的话语给咽了下去,只是无奈地点了点头。
看到唐峥已经上车,张梓松也不敢耽搁,跟唐峥的父母打了声招呼也转身钻进了吉普车。裴三利瞟了一眼呆站在一边的唐素,拉开驾驶座的车门刚想上车的时候又回头看了看。目光落在唐素身上廉价的衣物上,裴三利下意识地晃了晃脑袋,突然感觉到很可笑。他的脑门真是给门夹了,而且要夹到多厉害才会把面前这个地道的农村妇女跟那个高贵冷艳的女人联系在一起。裴三利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关上车门启动吉普车带着两个不情不愿的年轻男人扬长而去。
唐峥静静地坐在吉普车上,看着车窗外黑乎乎的夜*色*,心里很不是滋味。在自家门口看到裴三利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一次他无法摆脱对方了,家门口都已经被对方摸到了,也就没有所谓的逃跑之类了。虽然他不相信裴家这一老一少会贸然对他的家人动手,但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唐峥不敢以家人为代价去激怒对方。
裴三利的车技很好,就算是在泥泞的乡间小道上也能平稳而快速地疾驰而过,更不用通往县城的水泥路了。
东沃镇太小,根本装不下裴家一老一少两尊大佛。很快,唐峥和张梓松就被带到县城DM县一所据说是唯一一家有星级的酒店。被裴三利和裴一斐带进酒店,一脚迈进观光电梯的时候唐峥的喉结动了动,他感觉到胸口有种郁结的气体正在往喉咙涌上来。他赶紧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下意识地盯着自己的双脚,这样才避免了透过电梯的透明玻璃门往外望去时的眩晕。他奶奶地,没想到第一次坐这种电梯就体验到了恐高的滋味。唐峥知道这不是实际意义的恐高,而是一种对外界的心理恐惧。当然,今晚造成他心理恐惧的恐怕不是这越升越高的透明电梯,而是一前一后把守着他和张梓松的两个姓裴的人。
“能游多少米?”酒店的房间很干净,起码看上去是挺干净的。就在唐峥四处打量着的时候裴一斐已经在靠窗的一张靠背椅上坐了下来。听到裴一斐的这个问题,唐峥不得不回头注视着这个看起来比他大不了一两岁的女人,暗地里提醒自己一定要打醒十二分精神才能应对这个笑得相当诡异的女人。
“一百米!”张梓松抢先回答,显得有些急躁。
“呵呵,一百米?那你们的海胆是怎么摸到的?小子,你可不要告诉老子海胆是在海边沙滩上就能随便捡到的啊!”裴三利冷笑一声,当然不相信张梓松的这个回答。
“海胆嘛,在浅海边上也能捡到啊!那个叫什么肥牛的之前不是说了嘛,海胆这东西在海里随便就能捞到的……”张梓松拧着脖子,坚持自己的说法。
“那你明天去给我捡几百斤上来看看,就要今天这样的货*色*,有多少我收多少。”裴一斐似笑非笑地看着还想继续狡辩的张梓松,眼角余光却一直观察着唐峥。从刚一开始她就发现这个姓唐的家伙在两人当中属于首脑地位,而身体魁梧一些的张梓松反而是听从唐峥的小弟。有时候有脑子的人就是比没有脑子的要好说话一些,不过打交道这一方面裴一斐还是喜欢跟没有脑子的人,毕竟跟有脑子的人耍心眼实在有些累。此时在裴一斐面前就站着一个自始至终都没有反抗过的有脑子的人,等待唐峥主动开口的裴一斐却不觉得劳累,而是饶有兴趣地耐心等待着。看她那一副笑口盈盈的模样十足就是一个准备戏弄老鼠的老猫,十分的可恶。
“几百斤?那……那价钱方面就不能……”张梓松长大的嘴巴就像是被人塞了一个大苹果似的,怎么也合不拢。好一会儿之后他才用力地抿了抿嘴角,想了想才低声喃喃了起来,做出垂死挣扎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