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火了!着火了!”
蛇军撤退当日,除了后卫以及兔精中的后备力量清理战场,剩下的军士全都回去休息,整个小城安安静静,街道上空空当当,接着就听到营姬晓晓喊着火啦着火啦!她的歌喉着急起来声音尖厉细长,但是城中偏外侧的居民区已经几乎无人,没人响应,她就一边喊一边往军营区跑,枕戈警觉的寒荼军士纷纷从睡梦中惊醒,但是他们冲过去才发现没水可用,来绿洲这种地方水资源相当匮乏,淡水井都是锁在窑里,当然换用扑打的方法,还有撒沙撒尿,费劲周折,可算灭了火。
绿洲再好,终归干旱,这样的火灾就算不是活火,也够折腾够呛。但是着火的频率越来越高,管辖城池的寒铎与傲独都焦躁起来,因为这是有人故意而为,可是兔精厌火,寒荼忠心,不可能有人闲来纵火;而战况紧张主力却迟迟未至,这样的压力,谁都受不了。
战事延长的理由是,逢深冬料峭,寂漠诡变,导致在寂漠上万人转向,无论蛇妖还是方士全都只能团团转。
噩梦没有结束,城中悲剧不过刚刚开始。
狐族原本的代理城主死了,中的蛇毒,在睡梦中肌肉坏死,呼吸不了,动弹不得,眼睛睁得浑圆,傲独其实很佩服这长着土灰保护色的狐精,至少他维持了整个城池狐族的统治,兔族的和谐。但是千禧检查后,说:“被人下毒了。”
“会是谁?”
“不知道,他是个非常谨慎的角色,每晚临睡前都会主动食用各种解药,在屋内做了充分准备,防止杀手溜入,夺他性命,可惜防不胜防,毒被下在解药上,还是要了他的命,还是各安天命吧。”
“封锁消息。”寒铎站在外面下了禁口令。
然而城主死的不明不白,密讯不胫,小城惶恐。
尽管援兵将至,大局开朗,但是这一次远不如上次轻松,因为城中出了问题。先是纵火,然后暗杀要员。比起城外精于玩火的怪物来,城内披着人皮的鬼更加可怕。
寒荼执行军事管束,全城戒备,严格控制水源、人员、严格排查,有嫌疑者,当即禁闭,但是这些并没有阻止悲剧发生,横绝遭到从小洞中钻入的花蛇攻击,抢救及时,中毒卧床,寒铎窝火,看不到面目的对手把这常胜将军简直击溃。
寒荼终究不是盖的,严加排查,终于把目标锁定在蛇奴身上。
竹青等人赶来前后,由于蛇妖势力的撤退,无人监视,总有蛇奴能找到白沙城,寻求庇护,白沙公主原本也是军中囚犯,知道在外漂泊的艰辛,就算寒铎劝阻,身为这城池的名正言顺,呼风唤雨的主人,还是划分一地专门安置蛇妖。
寒荼军士愤怒地包围了整个劳役营。
久遭奴役的蛇妖好不容易轻松生活在人族中间,转眼被强悍军马团团围住,以为新的主子没了食物,要杀人吃肉,全都跪在地上,哭天喊地,嚎啕不止。
傲独赶到现场,一眼看到烙铁病弱惊恐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群情鼎沸,屠城斩妖都是寒荼军传统,现在汹涌火盆都准备好了,等不到去调查水源污染的寒铎回来下令,手无寸铁的劳役营基本已经被杀光了,傲独一面制止寒荼骚动,一面抓紧找负责人。
是千禧。
你确定内鬼在这里。同袍追踪,亲眼看到下毒者跃入劳役营,几次作案也都是以此营为核心,还有这里是唯一没有重灾的地方!千禧不是武士,此时激动的能够亲自动手杀人。
里面怯懦的蛇奴们都蜷缩在地上,用蛇族的礼节瑟瑟发抖。
“放我进去。”
“少主。”
“快点啊。你们这样封着,该逃出来的同样能逃出来。”
小兔伶摆见到少主光临。匆忙站好,问礼。
“竹青在哪?”
傲独找到了偏僻处,竹青正在劈柴,那样单薄女子从事这样的重活。
“外面闹成那样子,你还能专心砍柴。”
“我们注定要做这样卑贱的活计。那都是瞎折腾,不如消消停停干点实事,我们这些人再怎么折腾,命不还是像蝼蚁一样攥在你们手里,枯荣一念。”竹青脱口就是古典。
“可惜这样身世尊贵,柔美倾城的女子要吃这么多的苦。”
竹青苦笑,抬头看面前少年,“这才哪到哪啊。”
“但是我相信你能告诉我更多有价值的信息。”傲独取走她手中的斧头,去牵她劳作而粗糙厚实的手,像是安慰像是诱导,“你那么多故事,不愿与我分享?看着自家男人缩在外面,跪地求饶?你们一家三口刚刚过上几天太平日子,寒荼的将士逼急了,怕你家孩子我都保不了性命。”
竹青近乎被催眠,她也曾爱慕面前这样的英俊少年郎,渴望鲜衣怒马,共同踏过繁华街市,而不是在妖域寂漠,每日如同噩梦,竟脱口而出:“铜头不是烙铁的孩子。”
傲独像是挨了一道闪电。
“烙铁是我男人,也是中了剧毒的奴隶,一辈子都逃不了主人的控制。我被龙皇骈交过。”竹青继续说,泪水疯狂流淌。
傲独不敢想,活了上万年的怪物将这样柔弱的酮体,纠缠在中间,何等凌辱。这样的女子经历过多少惨剧?
“他出生就是被诅咒的,而且我无法用人族的方法去教育他,他成为蛇妖中的佼佼者。”竹青戛然而止。
“你想说什么?”
竹青摇头,眼泪哗哗往下淌。
铜头正站在不远处,贪婪地看着少主,吐出信子,笑容阴森。
“全都是他吗?”傲独简直无法置信。“铜头将近二十岁了,蛇毒剥夺我们衰老的权力,同时吞噬我们的心智,请您自重!”竹青抢着说。
铜头讲话,“看在母亲面上,你快滚。”
傲独难以置信,“一直都是你下毒,是你纵火?”
“我在人类中间生活太久了,所以自然习惯你们的思维。现在寂漠无主,只有我跟龙皇藏在地下那修炼成精的半条尾巴,我非常讨厌我的父皇每次安排的危险幼稚的任务,虽然我都能完成的很好,等忙完白沙城,我就要杀回地下面,会封给烙铁个嗣养太上皇的。我记着那晚我招来的巨蛇,他可算是我最爱的宠臣了,还常常跟我行房中之术呢,你说你命怎么比我还大呢?”
傲独觉得同族相杀真的是比异族侵略更加恐怖的事情。
“你知道吗?整个工事最核心的蛇潭里面,有用的东西早就跟着龙皇牵走了,那些才是精华,蛇潭最深处被活火异化的畸形蛇怪,才是神孽,是龙皇值得崇拜的繁殖力的产物,是我高贵尊敬的兄弟姐妹、来吧,从王都远道归来的我的姊姊!从奴隶们夜以继日为你开凿的水道而来!”铜头惊人一跃,完全不像是孩子,他也完全没有继续隐藏他的扭曲邪诈,打开井盖,从井中冲出来的怪物,生长熊身,但是头部四肢都是枝杈繁多的蛇臂蛇头,全都在疯狂蠕动嘶鸣,像是不和比例的章鱼,张牙舞爪地冲了出来。
傲独仓皇逃跑。
铜头扬天嘶鸣,在外面瑟瑟发抖的蛇奴如获新生,全都挺立身板,十分机警,两眼放光地冲回营地。是蚕食它们的蛇毒,终于爆发,完全按主人指示,开始反击。一半蛇奴冲向傲独,这种档次的人肉傀儡傲独见惯了,砍杀突围毫不含糊,但是他们个个刀上喂毒,难免小心。
“少主,你走!”
是伶摆,傲独刚刚注意到他眉宇生黑,应该是早就被铜头下毒,所以疏于戒备,但现在怨不得他了。至于蛇奴深夜的秘密劳作,小城有术法加持,城池有灵,但水道还是通的,所以铜头得机,悄然引入许多神孽,反正劳役营单独隔离,所以动作大些,只管让看守看不到,就行。现在蛇奴放出神孽,任它们舒展狰狞形体,进举全城!
他推着一驾装满石料的小车冲向傲独面前,在那蛇奴密集处,清理开道路,尽管挨了无数撕咬,受了无数刀子,又抽出武器,;理智与毒素抗衡,直到掩护少主,看到前面自家兄弟前来,方才舍身扑回去,替少主拖延时间。
傲独惊异至极,又一个兄弟为他丧命,自己却无能为力。
寒铎刚好赶到,傲独救出简述情况。
一声令下,战雷轰鸣。
诺大劳役营炸成了废墟。
铜头却坐在城楼最高处,由两个生长出蛇臂的奴隶架起的椅子上,其中一个威风蛇奴,竟是烙铁。
“你看我对他多好,”铜头抚摸那蛇臂鳞片,问下面的众多将士,“谁上来给我咬一口,保他荣华富贵。”
“你个地下的贱种,只会吃自己的排遗!”傲独震怒大吼。
外面藏在沙中的神孽纷纷展露出各自的身躯的锋利尖角与躁动蛇臂。
现在是白日正午,寒风凛冽,神孽之于白沙城的战争却正式打响。
外面藏在沙中的神孽纷纷展露出各自的身躯的锋利尖角与躁动蛇臂。
现在是白日正午,寒风凛冽,神孽之于白沙城的战争却正式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