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铎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于是对面搀着被傲独幻术弄得昏死的两个蛇妖发觉不远处的宿敌,寒荼军。
寥寥的几个银甲战士,站在狂风之中。后面还有一辆战车,前面的两匹马也是全副武装,战备精良。
两个蛇妖,一个手持双叉,头生绿毛,一个背挎单刀吐信三叉,他俩嘶嘶作响交流着,似乎在嘲笑。
模糊了天地轮廓的世界,耀眼的白与摇曳的黑。
风将止,征伐始。
寒铎大马金刀就一个人踏了过去,“我要以一挑双,不必手下留情。”寒铎说的是古蛇语,嘶嘶作响,他听得懂刚才他们的深深不屑,绿毛先上,这怪向来以大力著称,可以生生剖开巨鳄厚皮,要知道左都最精良的盾牌无非鳄皮,但是寒铎从小就是举鼎的英雄,双方以硬碰硬,在猎猎狂风中招招破空声响,势如滚雷,这样的手段傲独那样的初生牛犊看到了都会惊叹,因为罕见,蛇系的怪物向来少见,如果寻常的屠魔手段,都是无济于事的,因为蛇的本体,没有四肢,奇软无比,进退自如,构造非同寻常,自然难以相提并论,但是寒荼军最早是由蛇妖组成的军旅,后来人族为了争夺军权,同样算是为了争夺整个西野的统治权,硬赶走了杀尽了蛇妖,所以说斩杀蛇妖的手段从未遗忘,人族构成的寒荼军多少年卧薪尝胆,等待与蛇妖的宿命一战,不死不休。
三寸与七寸,这便是要点。蛇打七寸,说的就是心处,捏住心,就是捏住了蛇的要害,力道恰到让它动弹不得,吐不出蛇毒,动不了妖力,任尔摆布;蛇要打三寸,便是脊骨,此处薄弱一击即碎,周身瘫痪,如同人折断颈,再怎么彪悍无非吊线木偶。
蛮力对抗之余,寒铎偷手,虚攻绿毛三寸,那怪在地下的时候被饿急眼的同伴咬过三寸,虽然保住命,损了几十年修行,一朝被蛇咬——绿毛急忙闪躲,漏了破绽,寒铎反手爆了它七寸,绿毛一生不幸,早年得到爱人,然而蛇族习惯乱高,搞到后来害得他都生长天生的绿帽,前些年被咬了三寸差点没命,如今为了三寸完好又被爆了七寸,悲呼哉?悲呼也!
三叉站在那里,下半身是蛇尾不妨碍她站直了比寒铎高,这是个雌性蛇妖,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寒铎这种贵族子弟玩在风月楼,住在温柔乡,方士修于房术,也算是免得在外面碰到个妩媚妖精,定力不稳,寒铎这种眼睛里装着天下的将军心力如泰山,像是审视兵刃一样仰视着三叉的高耸胸脯,面如冰山,都把对面的妖精看得心动了。
寒铎深目高鼻,明眸摄人,生来邪魅,但是多年戎马练就铮铮铁骨,饱经颠簸,然而隐忍执念磨砺苍苍赤诚,他就像是久困樊笼,初试爪牙的野兽,目光刚毅不屈,明亮如秋水,柔躯蓄势,如箭在弦,他的邪美他的刚劲,他的俊容他的英姿,他的年少扬名他的赫赫家世,他的稳如泰山他的动如惊鸿,他的谣言让左都歌颂西野折服。
仗,还是要打的,三叉不硬拼蛮力,拼的是斗法,但是寒铎早就明白那些变态在地下炼狱磨练的精神力量多么可怕,他不是傲独不敢冒着拼幻术的闲,取巧,刀光剑影将寒铎包围的密不透风滴水不漏,单刀连环斩落,寒铎接住了每一次攻势,不乱,然后唱咏,怀内的小蛇窜出,暴涨成人形,一瞬间乱了三叉阵脚,寒铎找准它落地的蛇尾,袖内长钉一甩,稳稳顶住三叉,地不是实的,三叉忍着疼痛挣扎蛇尾,寒铎当然也提前考虑到了,钉子尖上有咒,落地就把整块地凝结一处,三叉这么一甩整个人差点被大号石块砸扁,卖出来破绽可轮到小蛇一展身手,小蛇念咒,捆绕住这个同族,像是绑妖绳,专为蛇妖制造,捆绑牢牢。
“接下来怎么办?”虽然精彩,但是后面的彪形大汉没有喝彩,因为少将军不爱这套。
“当然是带回去,好好研究,蛇命贱得很,千年修行,不过如此。”寒铎过去检查被傲独弄的昏死的蛇妖,倒是这个伤重濒死,寒铎冷笑。
转身要走,一众蛇妖拦在路上,他们前来接应,现在的情形,倒像是两个蛇妖遇到了少将军一众人,只是角色颠倒,寒铎等人成了少数。
寒铎狂笑,“秦塞烟,太白道,压住阵后,横绝、意吁和桑鱼上战车,危乎高、地崩山,跟我开路,我就是要带着战利品杀回去!”
黑压压的蛇妖如同林立,风中衣裳飞扬作响,手中的兵刃寒光闪成一片海洋。
最前面危乎高与地崩山手里面各自端着巨大的喷火家伙,冲过去的时候何种法术都是无济于事的,因为前面那好几重携带着巨大冲力与轰鸣的威力;左右两边,横绝擅长利斧劈砍,隔着老远的杀气就能砍翻一片,意吁是弓箭什的什长,射箭一流,手里面还是上次军内较量迎来的寒荼军祖传的连弩,成片成片的横扫敌贼;后面两位高手,由于左右开弓的前面两位那扇形防卫,其实都没必要动手了。
老将军曾经教过他们,在战场上无论敌人是谁,你只需抱着赴死之心赶赴战场,杀伐果敢,定能势如破竹。
面前有路,蛇妖空出了一条道,供他们飞奔。
如果路太平坦,就该警惕了。
有巨蜥,一只生长着独角的披着铁皮头盔的巨蜥,迎着战车冲了过来。
战车中央,桑鱼擂鼓,破阵曲,他擂鼓的速度越来越快,甚至都看不到鼓槌,但是那声音绝对的震耳欲聋,此曲只应天上有,绝对的雄浑,绝对的霸气,绝对的张狂,绝对的睥睨,空气中看得到一只又一只怒吼的兽首,看得到一层又一层的涟漪,冲击震浪汇成了结界,护住了战车,秦塞烟与太白道心领神会,与前面的寒铎手上结成了相同的印,鼓动真气,汇成了三角状的阵中之阵,完美的矩阵,一瞬间的碰撞,巨蜥不知恐惧,寒荼不畏恐惧,炸裂的声响,看得到战马张裂的嘴中齿若狼虎,一旁的蛇妖纷纷扑地躲闪。
巨蜥头颅被深深踏入沙土地中,寒铎望着巨蜥庞大的身躯上有着他们的指挥,“擒贼先擒王,护卫驾驶战车,其余的,掩护我,擒王!”擒王,绝对是寒荼军最振奋人心的口令。
他们暴跳而起,冲上巨蜥宽背;下面危乎高与地崩山是寒铎契属家臣,亲身护卫,左膀右臂,可算有了用武之地,危乎高驾车狂奔,手里面一根长矛,一边赶着三匹烈马,一边唤动奇术,肆意斩杀,就算敌人是传说中可怖的蛇妖,但杀无妨,其实他的手段声势浩荡并非夺命,但是绝对可以横扫千军,乘风破浪,而地崩山更是撒欢,满车的杀器供他使用,他把雷管抛到敌贼深处,将檑木拖在马后,把战车连在一起的沉重铁链拴着的流星锤,也被他这样的乱力怪神挥舞在手中,疯狂进攻,马车简直发挥了百人之力,绕着晃晃荡荡站起来的巨蜥狂奔,扫下来支援的蛇妖。
巨蜥背上,寒铎六人飞奔,手里面是长矛,寒荼军的长矛不同于寻常战具,因为这长矛炼制伊始,针对的就是蛇妖,能够保证精准地勾住蛇妖的躯体,隔断蛇妖的滑皮筋脉,优良的工程设计保证像是杠杆一样轻松挑起蛇妖——长矛百年,专为斩杀蛇妖设计。
五人协力,凶猛而不混乱,掩护寒铎稳稳地冲到贼王对面,一个照面,浑身血淋淋的寒铎手起刀落,直逼三寸。
九地之下。
“王,首战大败。”
冥冥中一双金色的眼睁开,已经洞明外面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