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封楚天从床上悠悠转醒,他畅快地伸了个懒腰,感叹着真是做了个好梦,昨夜他练着龙蛇起陆,渐渐觉得四肢百骸通顺无比,然后自己的意识慢慢模糊,居然沉入了梦乡。他自己明白,这种丧失意志并不是练功走火入魔或者脱力,而是一种突然感到的愉悦,或者说是触碰到了龙蛇起陆这套武学的另一层次,所以自然而然就睡着了。
舒展了身骨,封楚天起身下床,没料到一脚踩在了木子翎的大腿上。他纳闷了,怎么木子翎有床不睡要睡地上?更奇怪的事还在后面,他抬起头,惊讶地看到了木蔓儿。
这妮子怎么也跑到我的屋子里来了?这令封楚天好生奇怪。他们三人加上向导一共四人,在客栈订了三间上房,木子翎和木蔓儿自然一间,封楚天和向导各一间,想来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木子翎夫妇是不会到他的房间来的。
“该死的臭小子,你踩上瘾了?还不把脚挪开!”木子翎睡眼惺忪,眼角能看到明显的黑眼圈,想来昨晚并没有睡得很好。
封楚天歉意地把脚收了回来。“子翎,怎么你们都跑到我的屋子里来了?”
“你还好意思问?昨晚你练功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全身发出金光,然后就不省人事了。”木子翎用手抹着眼角,简单地整理了一下有些杂乱的头发。
昨天发生的事情封楚天还是记得的,他依稀记得自己在龙蛇起陆上有了新的认识。“子翎,我可不记得我是突然没知觉的哈,我倒是觉得自己慢悠悠就睡着了。”
木子翎伸出手指,让封楚天小声一点,然后又煞有其事地指了指木蔓儿。“楚天,我是不会说什么的,要是让我家那位听到你这么说,肯定会大发雷霆。蔓儿以为你练功走火入魔了,非要向导大晚上出去找大夫。可是这里晚上上哪去找?我好说歹说才稳住她,让她等等看你什么时候会清醒过来。”
“还是蔓儿妹妹关心我呀”封楚天优哉游哉地说。
木子翎嘲笑道:“关心个屁,那可是我老婆。再说我把她劝住后你猜她怎么说的?她说你应该也就是生个病,死不了的,看大夫还要花钱呢。臭小子,我可是一直看着你,一晚上都没怎么睡,你看她,睡得好着呢。”
封楚天笑道:“谢谢你子翎,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一下?”
木子翎抻了个懒腰,又胡乱地在脸上抓了几下。“还好,不是很困……”
“别逞强了,你把蔓儿抱回去睡一会吧。等中午了我们再说出发的事情。”封楚天好说歹说地劝他回去休息,木子翎这才抱着睡的不省人事的木蔓儿走了。
封楚天闭紧房门之后,确定附近并没有其他人,他这才放松了下来。封楚天开始在心中默想龙蛇起陆功法,按照常理,龙蛇起陆只是招式,并没有内功心法搭配。然而封楚天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变化,他觉得四肢百骸之中有一丝丝暖流向丹田流淌。
封楚天异常兴奋,不知道为什么,他对武学有一种近似狂热的情怀,这也就导致了他能够沉下心来专研龙蛇起陆。虽然龙蛇起陆的招式可以说精巧,但是说实话,龙蛇起陆的招式并不如长生天神功般诡谲多变,封楚天也没有封仇绝那样的的天生神力。所以封楚天一直认为它本身最大的弱点就是没有内力,相信如果他和木子翎或者杨英生死相搏,那么不出三招他就会被毫无悬念地杀死。
因为单纯的招式在速度和力量上都有欠缺,如果没有内力配合,招式再精巧也有个限度。简单来说,封楚天之所以能和杨英斗个旗鼓相当,那是因为杨英只是简单地和他拆招罢了。如果杨英痛下毒手,只要合盘掌轻轻一搓,封楚天的手就会血肉成糜。
内力不仅可以护体,还能够增强杀伤力。因此,众多门派的武功招式可能外泄,但内功心法却是秘不外传的。因为许多门派的招式要和搭配的内力组合起来才能发挥出应有的威力。
但是现在这情况着实让封楚天陷入沉思,龙蛇起陆表面上看只能让人强身健体,但是封楚天发现自己的感官越来越敏锐,而且他现在还隐约发觉自己的丹田之内有阵阵热流。这一切都极不寻常,难道龙蛇起陆其实是一种内功?通过强健经脉让人自然而然产生内力?
可是这也说不通,如果是那样,那这内力究竟从何而来?万事万物总要有个起源才是。再说明明是招式,虽然有的招式和内力是结合在一起的,但那也是练武者学习招式的时候自身就有了内功根基。
封楚天想来想去,不知不觉间过了一个时辰。直到木子翎在门外催促,封楚天才从思考中清醒过来。
还在床上傻坐着的封楚天略有尴尬和惊慌,他连忙抱歉地冲门外喊道:“再等我一下,马上就好。”刚才木子翎走之前就已经在屋内的铜盆里倒了水,封楚天胡乱地抹了几下疲惫的脸,将头发乱糟糟地束起,急切地推开了门。
“你小子,又在想什么对吧?我问问你,你知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木子翎斜靠在门外,双手抱坏,手肘倚在客栈的木头墙上。
封楚天不好意思地说:“过了多久?半刻钟吗?”
“答对了,一个时辰。走吧,蔓儿等的要发疯了。”木子翎站直了身子,右手顺势拍了他的后脑勺。
这一下轻轻的拍打并不疼痛,但是封楚天还是挠挠头,揉了揉一头乱发。木子翎一脸的嬉皮笑脸,走在封楚天的前面。
不远处的向导和木蔓儿则是井水不犯河水地安然坐在客栈的两端,木蔓儿一双大大的眼睛四处看着墙壁和门口来来往往的客人,似乎将那个向导当成了空气。而向导也乐得清闲,自己坐在一旁喝着茶水。
“好了,人来齐了。快告诉我们往哪边走,然后你该去哪去哪吧!”木蔓儿看似很不高兴,对着向导挥挥手,那样子看上去就像是在赶一只苍蝇。
木子翎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封楚天解释说:“蔓儿说因为你出了意外,所以耽误了一天行程,因此想让向导多为我们带半天路。可是这个向导油盐不进,非要回去向修罗王复命。”
“算了,人家也是奉命行事,自己有自己的职责所在。就别难为他了。”封楚天听木子翎说纠纷是因自己而起,顿时觉得对不起向导。
木蔓儿不依不饶地掐着腰,还想继续和向导理论。但是看见木子翎和封楚天都在旁边,她也没了脾气。而向导自然经历丰富,知道这个时候求饶才是最有效果的,于是他故意苦着张脸,做出很为难的样子“好了,我的姑奶奶,我必须要回去复命了,不然笑的小命不保啊。”
木蔓儿啐了一口,银铃一样的眼睛瞪的滚圆:“快走!本姑娘看到你就心烦。把接下来我们要走的路指明白了,你该到哪去就去哪。”
向导连连弯身赔笑,他可是巴不得快点离开这里,本来他就受修罗王的指示来误导他们的,如果他们发现修罗王暗中所做手脚,难保不会迁怒与他。于是向导简单给他们指明了一条道路,并交了他们几句简单的方言,就骑马逃也似的走了。
封楚天看着向导一骑绝尘,心头莫名有不祥的预感。“我怎么觉得他是在逃命呢?”
“想多了吧,我们又不会把他怎么样。哦,也许他是怕修罗王会宰了他吧。”木蔓儿翻了翻大大的眼睛,摇着脑袋说。
封楚天虽然为人机敏,但是他毕竟经验欠缺,而且他一向都把人往好的方面想,所以他也没想到修罗王会因为简单的推测就要置他们于死地。说到底,封楚天三人还是太过纯真,太容易相信别人。
按照向导所指引的道路前行十日左右,封楚天三人终于又见到了一个小城镇。这里的风土民情又和赤水县大不相同,附近居民都是身穿皮衣皮靴,居民的身上还佩戴着铁质的项链和手钏。
三个人进入这里的时候颇费周折,因为彼此之间语言不通,所以封楚天手舞足蹈,好歹是进入了村镇里。其实封楚天等人也会几句当地方言,不过他们会的也只有向导教给他们的几句话而已,据向导所说,这三句话的意思分别是“我们是大隋子民,并不会你们的语言。”“我们没有敌意,希望能借宿并且在贵地买些补给。”“我们想去鸣沙狼城,希望你们能帮我们指明方向。”
可是他们不知道,向导教给他们的话的真实意思其实是“你们这些贱民,最好按我所说去做。”“不把大爷我伺候好了,我就把你们的村子都烧了。”“谁敢不听话,我就杀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