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棺材,我想打开看看。”
我站在老头子的棺椁前面,仔细地回忆,仔细地想,我记得很清楚,老头子死的时候,他的尸体就躺在这样一口红色的棺椁里头。
他的棺椁上面画着许多道家符篆,鬼里鬼气的,那时候我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特别头晕。
不知道为什么,当我回想老头子埋在那里的时候,我总是想不起来,只记得有张煞白煞白的脸颊,对着我说什么话。
还有就是记得老头子走的时候,来了好多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盯着我,还骂我。
后来的事情我都记不清楚了,但是那时我为了躲开那些人,偷偷跑在老头子棺材旁边蹲了好久。
这时候再看到这个棺椁,我实在是太熟悉不过。
杂毛小道问我:“我说小哥儿,你确定要打开?”
我嗯了一声,左右看了看,也许这里面还有我父母的棺椁,我们村子的习俗就是人死之后,埋在屋子附近,但是父母走的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他们。
杂毛小道见我坚持要打开,他将自己背后的一个黄色小包裹打开,从里面掏出两个东西。
那是两个撬棍似的东西,杂毛小道自己留了一个,另外一个丢给我说:“开棺橛子,这东西是专门用来对付僵尸的,你再等等,我给你个宝贝。”
说着他从包袱当中拿出一个黑黝黝的蘑菇似的东西递给我。
“这是什么?”我问。
“黑驴蹄子,这东西是对付僵尸的至宝,要是一会儿棺材里有僵尸,你就把这个塞到他嘴里去。”杂毛小道说。
我拿过来看了看:“我说小灵道长,这东西真的管用么?”
杂毛小道啐了一口,道:“肯定管用啊。”
我说:“你不应该像是电视里那样,用符咒什么的贴在僵尸脑门上么?”
杂毛小道无奈地叹了口气:“本来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现在仓促之间我来不及画符咒,只能用这个将就将就了!”
我接过那黑驴蹄子,一手拿着开棺橛子,杂毛小道站在另外一边,对我说:“来,我说一二三,咱们一起升官发财见喜神!”
我和杂毛小道一人站在一边,我将手电筒用嘴含着,一只手扶在棺椁上,另外一只手将开棺橛子卡在缝隙里,杂毛小道给我一个眼神,喊道:“一、二、三!”
我们同时用力,棺椁盖子发出一阵嘎吱嘎吱的响声,从里面滋滋地冒出一缕缕青烟,我吓了一跳,连忙屏住呼吸,杂毛小道看了一眼,说:“应该没毒。”
我刚想问你确定没毒?就见这家伙自己已经用另外一只手将自己的道袍长袖子捂在了嘴巴上,我气不打一出来,但是棺椁的嘎吱声越来越大,手上的开棺橛子也能感受到强大的阻力,终于,砰地一声,棺椁一下子翻了起来。
我一个激灵,连忙后退了两步,棺椁当中冒出一缕缕青烟,我朝着棺椁里面看去,扑鼻而来一股浓烈的恶臭味。
青烟渐渐散去,只见棺椁里面躺着一具古里古怪的尸体。
这具尸体身穿清朝官服,青紫色的长袍补服,胸前绣着文禽武兽,脖子上挂着朝珠,头顶戴着花翎,穿着朝靴,这具僵尸的面部已经严重腐烂了,上面都是蛆虫在蠕动,让我惊讶的是这具僵尸的嘴巴上真的有两颗寸许长的獠牙,从嘴唇处弯曲的伸出,他的指甲白森森的长出了倒钩,看起来很吓人。
“这是什么鬼?”我吓了一跳,朝着后面退了退。
杂毛小道看了看,说:“喜神,这具喜神,有点古怪……”
我说这具喜神会不会像是港台僵尸片里头那样,猛地坐起来袭击我。
杂毛小道摇头,仔仔细细地在这具僵尸身上翻了翻,才说道:“不好说,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喜神。”
杂毛小道刚刚说完,我就看到这具僵尸的眼睛忽然泛着红光,嘴里像是抽烟似的,往外面吐着青烟。
“尸毒!”
杂毛小道连忙一把拉住我。
我看的目瞪口呆,那尸体长着獠牙的嘴巴里不停地吐着青烟,似乎随时都会活过来。
“快把盖子盖上!”杂毛小道见我发愣,狠狠地推了我一把。
我回过神,和杂毛小道将棺椁的盖子推上去,然后杂毛小道从包袱里掏出一大堆黄色的符纸,也不管有没有用,一股脑的贴在了棺椁上。
弄完这一切之后,我和杂毛小道两人面面相觑,我问他:“怎么我家地窖里有这么多棺材?”
杂毛小道说:“我之前没注意看,现在我明白了,你家这里就是整个封阴村的生门。”
“什么意思?”我问他。
杂毛小道挥挥手,让我先出去再告诉我。
我们一前一后从地窖里面爬了出去,杂毛小道捂着肚子,问我:“有吃的么?弄点吃的,我给你详细的说这件事,我说小哥,要不是亲眼见到,我也不相信,如果我没猜错,你家以前是一座赶尸客栈。”
“那,那棺材里有具喜神是什么鬼,那棺材我没记错的话,是我师父的棺椁。”我说。
杂毛小道说自己也不知道:“我怎么知道,你们这个村子处处透露着诡异,我都说了,一半是人一半是鬼,不知道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呢。”
他话音刚落,我就听到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唢呐和锣鼓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一阵悲天嚎地的嚎叫,还有很多人嘻嘻哈哈的笑声,我听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大半夜的又是哭又是笑,这是闹的哪一出?
和杂毛小道对视一眼,杂毛小道说:“不会吧。”
我说怎么了?
杂毛小道捂住自己的脸:“难道说让我撞见了传说中的鬼婚?”
我嘴巴张开老大,说:“不是吧!!?”
杂毛小道拉住我,让我不要吭声,我们两个一起到外面去看。
我和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中,我家的屋子确实有些古怪,前面是没有窗户的,唯一能看到外面场景的是门缝。
我和杂毛小道蹲在门缝上,透过门板朝外面看。
前几天刚刚下过雨,村子里的路还有点泥泞,此时的路上正行走着一支奇怪的队伍。
这支队伍人数还挺多,前面是四个小孩儿,两男两女,男孩儿穿着那种清朝的小瓜子,头戴小瓜帽,女孩儿扎着冲天辫,穿着肚兜。
这四个小孩儿在前面蹦蹦跳跳的,嘻嘻哈哈的笑,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几个小孩儿脸白的发青,上面抹着两坨腮红,嘴唇也鲜红如血,看的人鸡皮疙瘩起了一片。
四个小孩儿就像是在玩耍似的,一边蹦跳一边回头看,他们后面是一群吹唢呐和敲锣打鼓的人,都穿着红色的服装,脸色也都是煞白煞白的抹着两坨腮红,最中间却是一口红色的花轿,有一男一女两个人手持红色的喜幡跟着走。
这些人走的特别夸张,一步三摇,跟小时候村子里的人唱大戏似的,我看的眼睛都直了,这是什么玩意儿。
再往后面看,我更惊讶,这些人后面跟着一群人,这些人看起来比较正常,服饰有新有旧,有些穿着清朝的服装,有些却穿着民国的衣服,还有一些……
我忽然发现,那人群的后面有两个熟悉的人,一个是前段时间村子里去世的田老太,另外一个是村子里的一个小孩叫二娃。
田老太是前段时间去世的,寿终正寝,而二娃则是因为自己调皮在池塘里游泳给淹死的,田老太佝偻着背,一只手拄着拐杖拉住二娃,二娃蔫兮兮的浑身都是水,一只手牵着田老太走着,看起来特别可怜。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不是死了么?”
我惊讶地转过头问杂毛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