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二日,仍和小影徜徉在天壑峡谷枫林里的宴泽牧得到追月的汇报后,只淡淡一笑,道:“看来,我终是低估了他。”
十月二十上午,宴泽牧带着小影回到金辉皇宫。
茉清宫,小影沐浴完毕,稍稍用了些午膳,窝在窗下的贵妃椅上看着外面泛黄的树叶,沉思。
这段和宴泽牧一起踏秋的日子,很开心。但想起宴泽牧说要封她为后的话,心中又觉得沉沉的,闷闷的。
他爱她,她知道,她原本也不讨厌他,甚至有一些本能的喜欢,可她的确介意眼下所处的这个环境。
即便是皇后,也不过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况且,她的记忆还未恢复,她不知道原来的自己应该在哪里,应该和谁在一起,又应该牵挂着谁,恨着谁。
如果就这样贸然地做了他的皇后,万一与以前的自己意愿相悖,她该怎么办?
想来想去,终是不妥,可她也深知他的强势和专断,既然他已决定了,她无论如何拒绝都是没有用的。
或许,她该想办法见见那个微风,可他俩一个是妃子,一个是外臣,什么样的机会才能让他们有独处的机会呢?即便有独处的机会,她又该如何说服他告诉自己真相?
想来想去,想得脑袋昏沉沉的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她撑着额头,唤:“素雪。”
素雪应声来到她身侧,问:“娘娘,您有何吩咐?”
小影懒懒地问:“宫中有什么样的庆典是妃子和大臣们都可以参加的?”
素雪疑道:“娘娘,您问这些做什么?”
小影道:“闲极无聊随便问问,你知道吗?”
素雪想了想,道:“一般只有皇上的寿辰,或是战争取得了重大胜利,还有就是年终皇上可能举办宫宴邀请外臣入宫参加宴会,除此之外,就看皇上的心情了,或许什么时候龙颜大悦,不年不节的举办宫宴也是有的。”
小影暗叹一声,这些好像都有些不着边际啊。
沉默半晌,有些无趣道:“没事了,你退下吧。”
傍晚时分,她心中憋闷,便让素雪陪着去御花园里逛了逛,走了一圈之后,小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看了眼一片寂静的御花园,问一旁的素雪:“今日园中怎的如此安静,发生什么事了么?”
素雪噗哧一笑,道:“如今后宫就剩娘娘您一个人了,可不安静么?”
小影一愣,疑惑道:“什么意思?”
素雪微讶,道:“皇上遣散了后宫所有的妃嫔贵人,独留娘娘您一个人,您不知道啊?”
小影瞠圆双眸,不可置信地问:“遣散了所有人?”
素雪点头,道:“从贵妃到美人,一个不留,全都遣出宫去了。”
小影怔了半天,方才反应过来,问:“什么时候的事?”
素雪道:“就在您和皇上回宫的前几天。”
小影侧过脸看着身旁一圃品相极好的绿菊,没有说话。
十月二十二日,宴泽牧下令驻守百州洲南的三支大军轮流回国休整,同时,大规模地全国搜集紫色琉璃。
是日夜,茉清宫,小影正坐在窗下发怔,宴泽牧突然来了,自回来后,她已有两天未看见他,这两天,她一直沉浸于他遣散后宫这一举动带给她的震惊中。
无可否认,她被他感动了,纵然失忆了,但她也深知,从古到今,哪个帝王不是三宫六院妻妾成群,可是他,竟然为了她而摒弃了这一沿袭至今的传统,甘愿用一个帝王之尊,专心守着她一人。
他其实是一个极为挑剔的人,衣食住行每一样都要求精益求精,有时候,她忍不住想,在他眼中,她真的那般好吗?值得他这样来迁就她?她好在哪里,为何她自己一点都不知道呢?
“嘿,为何这般傻傻地看着我?今夜的我特别好看?”他笑着挤到她身边,手臂一抬将她圈进怀中,丝滑闪亮的滚金边袍袖上沁着一丝淡淡的墨香。
小影垂下小脸,声音低低地问:“你怎么来了?”
宴泽牧伸手抬起她的下颌,近近地看进她眸中,笑问:“不来这我还能去哪?”
小影定定地看着他倒映着自己面容的美丽瞳孔,没有说话。
宴泽牧却转过头,执起她的左手,将一只玉镯往她腕上一套,然后捧在手中仔细看着。
小影扭头看去,晶莹雪白的美玉,中间有一线红色,盘龙般旋转绵延。
血纹玉,本就是所有玉中可遇而不可求的绝佳好玉,而其中的血纹如此规整美丽的,只怕是绝品中的绝品了,令人不敢想象它的价值。
宴泽牧翻来覆去看了一会,抬眸问小影:“你看是不是有些大了。”
小影手腕纤细,那玉镯戴在上面的确空空的显得有些大,她点点头:“好像是有点大。”
宴泽牧二话不说,拿下那枚玉镯就往身后一扔,顿时在地板上摔得四分五裂。
小影瞠眸,看着他问:“干吗把它摔了?”
宴泽牧笑道:“不适合我为它选定的主人,它就失去了继续存在的意义。”
小影道:“我戴着大,不代表别的女子戴着也嫌大,这样好的玉,就这样摔了太可惜了。”
宴泽牧扳过她的身子,盯着她道:“从今后,你是我唯一的女人,除了你,我还能将它送给谁?还是,你觉得后宫太寂寞了,想让我再弄几个女人回来,嗯?”
小影别过脸,双颊微红,半晌,问:“你为何如此喜欢我?”
宴泽牧仰起头,认真地想了想,忽而低下头来,微微一笑道:“很少有我回答不清的问题,但今天你真的问倒我了。为什么喜欢,为什么……大概,是命里注定的吧,你看,你长得不美,身材也只差强人意,脾气又坏,又不懂得如何讨好男人……啧啧,也不知我哪根神经搭错,竟然被你迷住了……”话语未完,小影早横眉竖目一脚将他踹下椅子。
他大笑着起身,重新挤上那并不宽大的贵妃椅,抓住小影奋力想将他推开的双手,借助体型优势将她压制住,道:“不过我却可以告诉你对于一个男人而言爱一个人最痛苦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