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玉氏一族由于玉蛮经年久病,无力打理族中各项事务,加之十几年来为了小公子遍寻奇药几乎将家财耗尽,玉氏的实力已大不如从前。
但当时国君对玉蛮还是颇多拂照,太子虽然心痒难耐却不敢硬来,便以重利引诱玉蛮的夫人容舒公主,令其用母亲的身份劝说小公子。
容舒公主自然知道玉蛮对儿子的重视程度,但同时她也为玉氏一族及自己的前途担忧,她料想太子喜欢小公子玉祺,必不会伤害他,于是便设计,想在小公子的饮食中放入迷yao,将其迷昏后偷送入宫。
小公子每日的饮食都要经过三位医师的检验方可送去给小公子食用,而我则要负责全程监督,那日,我见三个医师神色不自然,心中生疑,便悄悄去向玉蛮反映。
玉蛮赶来时,几人正小心翼翼地将昏倒的小公子往宫轿上搬,玉蛮大怒,查明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对容舒公主大发脾气,扇了容舒公主一个耳刮,却不料容舒公主站立不稳摔倒时太阳穴正好磕在椅子的扶手上,就这样磕死了。
玉蛮心知此番国君定然饶不了自己,他本来身体不好,年近半百,是生是死都无所谓,却担心自己一旦身死,小公子将受人欺凌,于是当夜便带着小公子和一些愿意跟随他的家将忠仆们跑了。
玉蛮带着众人在平楚与百州的交接隐姓埋名地生活了两年,小公子的身体每况愈下,就在此时,当年他派出去寻找七星出云的人却带回了消息。
原来,这七星出云就是当初他消灭的那个部族的圣物,就长在离那个部族不远的山峦中。
玉蛮当即带着所有人来到了那片山峦,紧靠着那株七星出云定居下来,从那以后,便慢慢形成了如今的幽篁门,而小公子玉祺,就是传说中的第一代魅皇。
后来,玉蛮的隐居之地还是被朝廷派出缉拿他的即墨氏给发现了,那一场混战,不仅使玉蛮伤重而死,连家传绝学七箭破日的秘籍也被他们夺去,紧要时刻,玉蛮一位擅长布阵的家将,也就是如今阵堂堂主凌安的祖上,布下奇阵阻挡了即墨氏的兵马,这才救下了小公子和那株七星出云。”
沧月听罢,沉默半晌,道:“那如此说来,那横翠池……”
奚雀道:“你以为它是天然的湖泊么?它是百年前玉蛮令人为小公子开凿的药池,你所认为的水,其实是各种奇药的药汁,一开始,它的颜色是黑色的,药味冲天,自安定下来后,每一代魅皇都不断尝试着澄清它,所以,才有了如今的样子。很多百年前还能找到的奇药,如今已经再也找不到了,所以,横翠池里的每一滴药汁,都价值千金。现在,你明白了为何只要一滴来自横翠池的水,就可以使那些媚女媚妃们脱胎换骨了么?”
沧月点头,道:“奚长老,那次你说普天之下,只有谷主才能练成涅影,也与这药池有关么?”
奚雀微微摇头,道:“这门功夫,其实是玉祺之子玉琅自创的,因为历代谷主体质皆孱弱无比,所以于正常人来说,这门功夫,其实只适于五岁以下的小孩那般柔弱的骨血经脉才能练,身体健壮的成年人根本无法适应这门功夫那至柔至缓的内力于自身经脉造成的违逆及冲突,所以,不但是玉霄漓,除了谷主之外,任何人练这门功夫都将落得真气逆行经脉俱损的下场。
当初,我疑心奚琳可能与外界有联系,所以,故意将涅影的一部分修炼方法假装无意地让他知道,我想,既然有人暗中觊觎我幽篁,不如先下手为强,让他因为贪念而自受其害。不曾想,却差点害了大公子玉霄漓的性命。”
沧月垂眸,沉默不语。
奚雀沉叹一声,道:“回想当初,为了维护玉氏这一支孱弱的血脉,付出了那般沉重的代价,不曾想,这支血脉却可能只能延续至这一代了,唉,我死了,如何有脸去见我的老主人玉蛮啊。”
沧月一惊,抬眸看着奚雀,却不知如何开口。
奚雀望着她,道:“我曾说,历代玉氏的传人身体都极其孱弱,但大公子玉霄漓却不是这样,难道你不觉得奇怪么?”
沧月点头,道:“是有疑惑。”
奚雀道:“不仅你疑惑,大公子刚刚出生的时候,我们都很疑惑。自玉祺开始,历代玉氏的第一个孩子,必定是男孩,而且身上必有那枚似花似火的红色印记。玉祺二十二岁就死了,他的儿子玉琅是个武痴,不仅自创了涅影,还得到了素有天下武学之尊之称的冥息大法的秘籍。所谓冥息大法,其实是糅合了辟谷与龟息在内,调匀并提升奇经八脉的力量,规避并减弱身体受外界干扰伤害,从而达到延缓衰老之目的的一门武功,尤其适合身体孱弱的历代魅皇修练。
玉琅十九岁才开始修炼这门武功,他只修炼了四层,便比他的父亲多活了六年,他二十八岁逝世,逝世之前,他留下遗嘱,以后历代魅皇从懂事开始必须先修炼此功。
玉琅的儿子玉暝落三岁开始修炼冥息大法,他活了三十二岁,去世之前,他的冥息大法修炼至第五层。
玉暝落的儿子,也就是前任谷主玉澄两岁多便开始修炼冥息大法,二十岁的时候便修炼到第六层,只是他娶妻之后,便再也无法继续修炼了。
然而他的第一个儿子,也就是大公子玉霄漓生下来时,身上并无印记,这是从玉祺开始就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玉澄一开始怀疑夫人的忠诚,但再生谷内只有他一人是男的,我们这些部下都在再生谷的外围,轻易无法进去。
疑虑中,夫人又生了第二胎,就是如今的谷主。谷主刚出生时,身上也没有印记。当时玉澄便想,或许是隔了这许多代,那妖族下的诅咒终于失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