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我想,有我在,她不学也罢,但是,这次回来的途中,我被即墨襄的人发现了行踪,他向我下了战书,这一次,我不准备再躲了,他找了我九年,也该有个了解了。
九年前,我和他就是势均力敌,这次比武,生死难料,我实在担心小影,如果我不在了,谁来照顾她呢?
忆语,保佑我们的小影……”
山脚下依山傍水地建着三间宽敞的木屋,周围遍植香花,屋前有一株高大的老榆树,不远处的湖边,更是有着一片嫣红的桃林。
“好一个世外桃源。”景澹勒紧缰绳,由衷地感叹。身后跟着两辆马车,医师宋瑞、十几个侍卫以及景苍的侍女星河月溪。
景繇下了马车,看着不远处的那三间木屋,心道:“但愿他能救苍儿。”木屋门扉洞开,却不见半个人影。
“志虔,前去叫门。”景繇吩咐,“是。”身旁的侍卫答应一声,向木屋走去,走到距木屋大概还有十米处,一脚踏下去,草地下突然弹出两根铁条,牢牢地箍住他的脚踝。
跟在他身后走近的众人见他突然停下脚步在那扭来扭去,不由好生奇怪,“怎么了?”景澹边问边过来查看究竟,“小王爷请勿靠近,有机关。”志虔道。
景澹看到他脚踝处的铁条,心道:“好精妙的机关,只把人固定住,却不伤人,可见主人仁慈。”他看向木屋内,扬声道:“请问主人可在?”
没有回音,景繇道:“等一会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人,是景苍最后的希望了。
身后,星河与月溪已经把景苍扶出了马车,让他躺在带来的竹编藤椅上,藤椅上方顶了华盖,四周垂着半透明的竹青色纱幔。
众人等了片刻也不见人,景澹转身对景繇道:“父亲,我去找找吧。”景繇点点头,道:“小心一些,避世之人,总有一些古怪脾气。”
景澹应诺,还未抬步,只见不远处的桃林中走出了一个小小的身影,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都聚集到那个小身影上。那个小身影也看到了门前的情况,微微停了一下,就蹬蹬的跑了过来。
来到近前,却是一个粉妆玉琢的小男孩,八九岁的样子,穿着一身月牙白的麒麟箭袖,足蹬浅青色的缎面小靴,一头乌黑的长发高高束起,怀抱一束半开的桃枝。
他黑如曜石的乌眸上下打量一下被铁条锁住的志虔,突然小嘴一咧,眯着大眼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道:“自爹爹装了这个机关之后,前后捉到过两只兔子,三只老鼠,还是第一次捉到人呢,这位叔叔,莫非你不识字么?”
志虔见他不先为自己打开机关却在那里笑,虽说是个孩子,但心下还是忍不住着恼,道:“这机关凭空冒出来的,与我识不识字又何干?”
小男孩终于止住了笑,伸手一指另一侧的老榆树,道:“我明明在那里挂了警示牌啊。”
众人随他所指转过头去一看,差点没齐齐昏倒,只见在那棵粗壮的老榆树上大约十米高的地上,钉着一块巴掌大的木牌,上面小小的写着两个字—“雷池”。
志虔抹抹额角的冷汗,道:“拜托,你挂的那么高,谁看的见啊?”
景澹上前,微笑道:“小弟弟,麻烦你先打开机关放他出来可以吗?”
小男孩仰头看看景澹,问:“你叫什么名字?”
“景澹。”见小男孩粉嫩可爱的样子,景澹竟忍不住想要捏捏他粉扑扑的小脸蛋。
“诺,给我拿着。”小男孩将怀中的桃枝往他怀里一塞,径直走到那棵老榆树下,双臂抱住粗壮的树干,像只壁虎似的就往上爬,滑稽可爱的样子让景澹忍俊不禁。
爬了没几米,只听小男孩嘴里念念有词:“不好不好,万一被爹爹看到,又要罚我不准吃荔香酥了。”他倏忽跳了下来,脚一蹬地,拔地而起,直直窜入那高达二十余米的树冠处,高绝的轻功再次让众人目瞪口呆,连青纱里的景苍不由也微微侧目。
随着咔哒一声轻响,志虔脚踝上的铁条缩回了草地中,无迹可寻。小男孩也跳下了树,一蹦一跳的来到景澹跟前,仰着小脸道:“澹哥哥,桃花还我。”
景澹微微一愣,因他那声比景嫣叫的还要亲切的“澹哥哥”,不等他回过神,小男孩已拿过他怀中的桃花。看到一侧的景繇,他回过头看看景澹,再看看景繇,眯眼一笑,道:“这位一定是景伯伯了?”
见小男孩笑的灿烂,又兼冰雪聪明,景繇心生喜爱,忍不住俯下身子,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影,爹爹一直这么叫我的。”小男孩说完,探过身子看到他身后那被青纱笼着的藤椅,好奇地跑了过去,围着转了几圈,奇道:“这个是什么东西啊?小床吗?好漂亮!”
星河和月溪侍立在藤椅两侧,谨慎地看着他。
“里面还有人哦?”小男孩说着,白嫩小手就伸过去撩那纱帘,“休得无礼!”星河轻喝一声,挥臂挡开小男孩的手,看样子,却也懂得一些武艺。
小男孩嘟囔一句:“不让我看……”转过身欲走,星河刚刚松一口气,他却蓦然转身,边向纱帘内扑去边笑道:“我偏要看。”
因他身形奇快,星河月溪想要阻挡已来不及,情急间只揪住他衣服的下摆,殊不知这一扯,他向前的身形被阻,整个人扑倒在景苍身上。景苍大怒,不等他抬头,一掌打在他肩上,虽是中毒日久,体力不济,但这一掌还是让小男孩跌出三四米远。
景繇和景澹大惊,这小男孩极有可能是医侠的孩子,刚到人家门前,景苍便打了人家,这可怎么得了?
小男孩捂着肩从地上爬起,看看散了一地的桃花,眼眶一红,对着藤椅叫道:“敢打我?等我爹爹回来,有你好看!”他气愤地一跺足,转身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