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我瞥了眼发出怪声的矽尤，等着他们消化方才的话。
果然，片刻之后，他们的表情有了松动。
我拉着他们坐下，道：“不只是守城而已。在我们攻陷玄武的这段期间，他们将受到严格的训练，成为后备力量。两位以为如何？”
姚军师却摇了摇头，犹豫的道：“听起来不过，可是以目前的两万兵力，与流云的四万会合时，会不会成为诟病？到时，要如何控兵权？再者，虽说流云出兵四万，却难保没有二心，到时，流云若是来个明攻玄武暗反扑喀什……”
“一万五兵力守城，各位以为对流云不是一种变相的震慑？”我轻声问道。
姚军师一愣，忽而笑了起来，默而不语的点点头，却在片刻之后摇了摇头，道：“这一万五兵力真是……还是那句老话，兵权。所以，我的意见是，战场就是最好的训练场。解除了兵力悬殊的诟病，也的确增加了战斗力。我的意思是这剩下的两万人，是无论如何也得保存的。”
矽尤接着道：“两万听起来是流云兵力的半数，可是打起仗来，实力恐怕胜过那未经历过战场的四万，主导权方面我们要势在必得，这不仅仅是权利那么简单，而是取得胜利的捷径。”
“没错，哪怕强取豪夺。”我调整了下坐姿，这才道：“不过这件事，不是强硬的说句话就可以，也不是加上这一万五兵力就可以。”
姚军师把着胡须，眯缝着有些浮肿得双眼，道：“属下愿听将军详述。”
这时，苏副官的声音在院子外响起。
“将军，属下进来了。”
我淡然一笑，比预想的时间有所提前，而且听声音任务完成的比较顺利。
一会儿一个修长的身影踏进屋里，苏副官抱拳道：“回禀将军，属下已经将前来喀什报到的一万五千四百三十人按照将军的指令分属完毕。这是表格，请您过目。”
接了方纸，我立刻开始阅读上面的数字，这些看似干巴巴的数字将有助于做出最合理的决定。表格经纬分明，是我提出并且制作出来的，按照数字统计的方式画出了一个个的空格。
片刻之后，我将纸张传给了站在一侧的姚军师。心中对这些前来喀什的准士兵有了基本上的轮廓。十八岁以上占了不足百分之二十，大多数都是在十四岁与十八岁之间，这之中，身体素质好的不过百分之五十。炮灰都不会是好炮灰……
当矽尤也看完手中的材料之后，我正色道：“我坚持方才的观点。你们说说看法吧。”
苏副官疑惑的环顾了一下面前的三个人。矽尤自告奋勇的向他简要的转述了我的话。
最终，姚军师做了暂时退让，前提是与流云会合后兵权的问题能解决。
这时，天下起雪来。
我打开了窗，望着屋外的纷纷扬扬。
终于，要过年了。
雪，星星点点的飘落，而后积聚在屋檐和高高矮矮的树杈，地面仿似浮了一层白霜，渐渐的看不见原本的颜色了。
我静默的站立着，眼帘舒缓的合上，以为这样就会看不见眼前的碑文。然而，这时我才发现，即使看不见，它也清晰的在我脑中，方方正正，硬朗的线条反射着幽暗的光芒。
爹爹，好久不见了。
爹爹，今天是年关了啊……
睁开眼，伸手拂去碑上的积雪，冰凉的精灵一瞬间就湮灭在了掌心，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老爹，一个人，寂寞吗？
你的笑儿，感觉很寂寞啊。您不在，孩儿一个人在世上会感到孤单，您知道吗？
再次合上眼，但是一些影像倔强的闪过，因为亲切所以哀伤，历历在目。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落雪的声音，扑哧扑哧的激起了层层波浪，冲击着我的神经，让人发慌。
坐下，抓起身边的酒壶，拍开上面的封泥，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
我想此时我该笑的，哪怕只是做做样子，于是我扯开了嘴角。
老爹，我敬你。
酒冰凉，入了胃囊却立刻暖出一团气，我与父亲就那样静默着，一杯杯交换喝着。
当雪有了厚度，酒坛也见了底。我尽可能平静的望着前方的碑文，不知道最后的话，是否要告诉他。
但是——
那，不是他想见的吧……
我站起身，这才发现腿麻木的险些站不住，于是冲着方碑自嘲的笑道：“老爹，你瞧，你不在，笑儿连好好的走路都不会了……”说到这，不禁想到了即将面对的日子，抬眼望向北方，那里看上去是灰蒙蒙一片，辨不清真伪。
父亲，您的遗志，就交给我了。
不再眷恋，我转身走向已经让烛火点燃欢声的营地。
还没走近房门，就发现屋里坐着一个人。立在门口，我仔细的探寻着，一秒之后，推门进去。
屋子里燃着一支烛，一角，戎双安静的坐着。见了我，似乎有些莫名的紧张。她总是这样，好像受惊的小兔儿，睁大的双眸闪亮亮的有惊恐还有显而易见的欣喜，本是单纯的一望到底的眼，下一刻又能晃荡出让人迷惑且着迷的思虑。
我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顶，轻声道：“怎的不和她们一起？不是要做什么大餐么？”
戎双略带神经质的闪身站起，小脸儿霎时红了个透，诺诺的说道：“我……我……”
呵，我不禁笑了出来，放下空了的酒坛，坐到椅上，宠爱的道：“谁又吓着我们的小宝贝了？来，过来，让我看看，这好看的小脸儿上都有些什么？”
戎双眨着眼，似乎是认真的想了想，而后带着股子决然的走到我身边。
“呵呵……”我这次是真的笑出了声。
戎双便有些呆滞了，左右看了看自己，没发现什么端倪，却不知道我笑得其实是她的表情和可爱的本质。就在这个时候，她似乎发现新大陆般的低声惊喝了一声，而后双手慌乱的在我身上拍打着，满脸的不舍与难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