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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赵妈,将椅子取来,铺上软垫。”父亲转身对着一旁的赵妈吩咐道。

我上前拉着娘亲的衣角轻轻唤道:“娘……好漂亮哦。”

“呵……你个丫头。”娘温柔的看着我说:“笑儿,过几日便满三岁了,可高兴?”

没等我会话,父亲便接着说:“可高兴了!刚刚她都高兴的甩下丫鬟们自各祝贺去了,是不是,笑丫头?”

我无言的盯着那位一脸的大胡子,直后悔刚才怎地没拔下几根,真是个睚眦必报的人物,想让娘亲禁我足么。

“老爷、夫人请落座。”红梅出声帮了我。

椅子已摆在廊上,阳光斜斜的射过。

娘的脸色多了些许红润,但是站久了还是会有些累容。父亲心痛,拉着她一起坐下,我则靠在一边的椅子站在一旁。

“功员,届时会是那位道人前来为笑儿祈名、点眉?”娘坐下后问父亲。

“是华容道人。他老人家云游四海这么些年,我本以为早已不问俗事,请不动他了。未想,一个月前,他与人送了封信笺来,告诉我,笑儿三岁点眉他定会上门拜访。”

听到父亲这番话,我慢慢沉入自己的思索。

华容道人,这四个字单单听赵妈提起就很多次了,但是我从未见过真身,心下难免好奇,他是个什么形象。听说在我出生的前日他曾来过,预言娘亲身上吉凶两星照,大有血凶之灾盖顶之势,不是生便是死,说完不顾众人的挽留离去。我是不信那些玄学理论,觉得他要么是妖言惑众骗人钱财,要么是略会医术,看出娘胎位不正,而且不是生便是死,这话随便搁那都错不了啊。

总之,我是不会如同众人那般信服、敬畏他。但是,好奇难免,一个能将众人哄得听信于他并敬仰着他的人,即使是骗子,也是了不起得骗子。

说起祈名、点眉,可算得朱雀国人出生后得第一件大事。无论男女,朱雀国的风俗便是在满三岁之后才会请个道人为其祈名,做点眉、祝寿仪式,希望从此平安长大,并且只有年满三岁有了名讳之后,才会被族人认可,将其列入族谱,真正成为家族的一员。

朱雀国人的第二件大事便是十二岁的冠礼,也就是成年礼,意味着自此别离幼儿时期,可以被当作大人看待了,能娶可嫁,男子离家游历或者出门做活,都是名正言顺的行为,但真正成年还是在十六岁洗冠礼之后。洗冠之后女子才有资格成为妻子的身份,即使是十六岁之前便嫁人,也只能是妾妻或妾,得待洗冠礼之后方可被授为妻。男子洗冠之后可以参加地区推荐会,若被推荐便可在朝中任职,十六岁之前也可得特别推荐入朝供事,但那是无职加身且无俸禄,只是个旁从的名,并且只有在洗冠之后才能有授妻权。

在这个世界,我终于慢慢的长大,新的生活也与我水乳交融。这是上天的恩赐吧,有多少人可以开始崭新的生活?竟也开始期盼华容道人的到来,期盼祈名、点眉、祝寿,这些个从未体验的人情风俗。

离三岁礼只余三日了,府中除我之外的人似乎都很忙碌。

落英院,西边的套间厢房,我的蜗居。我斜眼瞅着怜人这打扫那收拾的好半天了。唉,叹口气,柔声唤道:“怜人。”

“四小姐……”怜人停下手中的活计,抬眼望着我,脸上的表情解读如下:点心给你换过了,茶水也是刚冲泡的,怎地又有事了?

将口中点心咽下,舔舔唇喝口清茶才说:“日后,不许再称我为四小姐了。”

“四小姐,为什么不能……”怜人向我走来。

“停!”我大声喝住她,看着她吓了一跳,止了步子惊恐的样子,满意的接着说:“你自各听听:四小姐,四小姐,死小姐。”微一停顿,接着说:“死——小姐。”故意将个“死”字压的很重,然后悠然的看着怜人的脸慢慢的红亮起来。

怜人双手绞着手帕,一时不知该什么反应才好,半晌后张嘴想回话,我眼见后立刻打断她欲说的话:“所以,为了你可爱、美丽、大方、勇敢、战无不胜的……的、我,日后停止对我的人身攻击称谓。”

怜人已经跟着我的思量开始运转,问道:“四小姐,那我……哦,不是四小姐,啊!怜人不是说死小姐的……不,不死不死!这个……小姐,怜人该称您什么啊?”怜人让自己的绕口令转晕了头,可怜巴巴的望向我,一张小脸上满是皱。

我招招手让她过来,怜人慢慢的站在一侧。我又指了指身边的椅子,她很乖巧的俯身擦了擦椅子……

一脸郁闷,我开口道:“怜人,我是让你坐下。”

“哦。”怜人轻轻坐到椅子上,还没做稳当,好像被蛰了似的弹跳起来:“怜人是不可以和主子平起平坐。”

教育的多好啊,我心中对许管家又乱崇拜一把。

“我是谁?”我眼不抬的喝了口茶。

“四……怜人的主子。”怜人堪堪止住“死小姐”,偷偷吁了口气。

“我真是你主子?”

“是啊!”怜人开始用好奇的目光瞧着我,似乎我像外星人,恩……外乡人。

“哦,这样啊。那我说的话,怎么对你没丁点作用呢?”说道最后,我笑眯眯的望着小个的怜人,进府这十来日,她的肤色比之以前要好多了。

“怜人很听话啊。”怜人委屈的小说嘀咕着。

“恩。”我夸张的抬了抬眉,然后平静的说:“坐吧。”

半天,怜人做足了思想斗争,坐下了。如果可以称之为坐下的话——她只有小半个屁股轻轻挨着椅子边。

我心想,这叫坐下?将来可以用作惩罚性动作。算了,总是有进步了。正打算喂她块点心作为奖励,就听见一个熟悉的脚步声。

“笑笑!”韩冷意人未到声先来。

怜人呼的站直了身子,解脱似的迎上前去:“二少爷来了,小姐正在里屋吃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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