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可以开战,总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如歌眼中的亮色还没有显露出来,就被公子清冷的声音给打了回去,“所有人马都不许妄动。”
不明白为何这敌人都叫上门来,自家公子还能这般安之若素,可是公子行事向来高深,自己只要按着她的要求来办即可。
第二日敌军来犯,落尘一身银甲戎装,手担缰绳,高坐于马背之上,墨发飞扬,神情悠然恣意,身后正是枕戈待旦的三万军马,鼓声雷雷,落尘下令所有将士不得迎战,军令如山,就算所有将士都心存疑惑,可是那个传奇的名字都是早已镌刻在他们的心中,还是选择了深信不疑。
敌人二擂战鼓,隆隆的声响,响彻天地,城外的山渊之下,也传来了将士们的杀喊声,可是这声音却只是止于墙下,弦郢军士不得迎战,近日天气极寒,被浇了热水的墙头很快便结成了厚厚的冰层,异常艰硬,也没有缝隙可攻攀缘,下面的声音便成了乒乒乓乓的凿击声。
冷迟略有忧色,“尘儿,敌军如此这样凿下去,那些坚冰只怕会成为他们攻城的一项有利之器。”
秀眉轻挑,唇角的笑意正浓,却是冰冷不进眼底,这样的眼睛,只要看上一眼,就好像被看穿心境,直透人心。那样的冷,到底是夹杂着怎样的感情才会有的?
感觉到略带异样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落尘浑不在意,其实她自己如今也说不清,自己到底为何对于边齐这个地方如此的心生恨意,总觉得有些东西无法连接起来,可是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心底有一段记忆,似是被生生掐掉,而且忘得那样的干脆。她从来都没想过要去覆灭一个国家,可是如今对于这个她少有交道的国家的态度,却是一种发自内心所支配的行动,一切都不能再按着理性来思考,因为她也一向都相信自己的直觉。
“投石机准备。”
“是。”下面有将军立即领命,这个却是先时与落尘玩得稔熟的李俊,南城一役之后,他们论功行赏,他也因战绩斐然而被提升为一员小将。带着原来那一帮同生共死的兄弟,死心踏心地跟着落尘,他们自己说的:他们如今的武功,本事,地位全都是靠着公子一手所提,所以公子便是他们的又一主子,心甘情愿,为了公子而一身拼搏。这样的信念,如此的激情,成为了他们誓死所效的一种动力,也是落尘在往后的生涯里的一支从无背弃一生追随的军旅。
战事惨烈的进行着,因为弦郢的这些此时代人们见所未见的那些兵器的使用,边齐这一次伤亡惨重,却屡无建树。最后人疲马乏鸣金收兵之时,一直紧闭的城门忽然大开,从里面涌出了无数斗志昂扬的弦郢士兵,还有四周一直察看都无异的山峦,也突然响起了震天的杀喊之声,四面包抄,将这次出动的边齐士兵团团围困。
齐晋在后方的指挥大营内,突闻前线来报全军被围,不由得大惊,再也无法镇静,亲自披挂,前去相救。
迎面的寒风剜骨剔肉,可是谁也无法再去想什么舒适的享受,快怪赶到战场之上,所见的便是那风姿绰约,一脸淡漠,全身如冰的少年,一身银甲在雪霁之后的天光里,亮得直晃人眼,唇角三分淡漠的嘲弄,眼底却是疏离无意。齐晋好像一下子明白了,这一战,原本就是为了自己而打的,这里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逼着自己,而他却还是像个白痴一样地扎了进来,于此时来讲,他是哭还是该笑。
那个少年虽然一身戎装,可是她身上的那种气质却是无法遮掩的,无论男女的装扮,都如名士身谈笑自若,睥睨天下的傲气风骨,都是始终无变的。
“是你。”如此淡定的气势下,让齐晋也冷静了下来,他原本不也是容易激动之人,只是这个少年给的感觉太过震憾。
“他们都是你?你也是她?”
“不错。那些都是我。”那样莫名其妙的对话,落尘却总觉得自己知道一样。
“那你和……”
“落尘。”身后是花阴的声音,落尘却有些期待齐晋的话,那里面未完的话语里,好像有着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东西,可是花阴为什么要打断?微微侧脸,落尘便撞见了花阴满是担忧的眸子里,随即自笑了一声,花阴从来都是无私心的为了自己,这回却又为何要多想,她不想让自己知道的,那便不去多想了吧。
虽然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忧事,也许那真的是自己一生都痛的东西,如今忘了也好。看花阴的反应若不是自己真的深受其害,她又怎么会如此悲伤?如果自己曾经哭过伤过,那从些以后,她便好好活着吧。
有谁曾说过:如果哭着也是要生活,笑着也是要生活,那为什么不笑对人生?如果哭也是红尘,甜也是红尘,那么为什么不将苦当作甜来品尝呢?至少现在在乎自己的人,是希望自己好好活下去吧。那她为何不遵从自己的心愿,来完成心里所想要自己完成的事?
“齐将军,事已至今,我们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三军之前,只有各凭本事了。”一抬下巴,却正是那份尊贵无匹的气质让人注目,自信睥睨,熠熠生辉。
两道身影如电般腾空而起,一黑一银,白练如飞,长剑如电,上下翩飞,落尘的银带里面坚若硬铁,点、戳、刺、劈,时而柔若无物,缠、粘、勾无所不用,齐晋所用的是一柄如秋水的长剑,寒光涔涔,两人几个起落,人已不见,下面的众将再两军主帅已不见,都有些呆愣,冷迟坐镇指挥,两军也又一次卷入厮杀,血流如注成河,断肢堆积如山,兵折戟断,沉积沙场,可是却都是不知疲倦地杀下去。
白热化的战事进行的如火如荼,这已是一种杀戮,没有半点人性与道义。北齐的兵强马壮,弦郢兵却是颇有技巧,一时谁也无法奈谁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