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就是梵宁城了。”云枫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
这一路上,宗炎和十二骑居然还没有跟上他们,落尘心里惊奇,也没觉得太大诧异,也许是他们错过了,十二骑先行回到梵宁也不是不可能,所以落尘没有太大的心里负担。
看着现在他们周围的环境,也该知道是快到了。梵宁,虞唐最大的政治,经济,文化,交通中心,集为一体,其繁华可见一斑。现在还只是梵宁的一隅,可是来往的商旅,行走,书生,以及各种旗帜林立的镖行,都川流不息,络绎未绝。
“那我们今晚先不进城好不好?”偎在云枫怀里,落尘失落落地声音小声说道。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嘛。”扭过身子,反勾住他的脖子,一脸可怜模样的望着云枫,“人家不想你那么早进城,不想那么早和你分开。”
听着她软糯甜淡撒娇的声音,让人心里的堡垒也轰然坍塌,就是被三月春风的手轻轻拂过,那么轻,那么柔。
落尘自己怕也难以相信,自己会有那么一天,对着一个男人,这么推心置腹地毫无顾虑地腻声撒娇耍赖,像个小女人一样,只想着和喜欢自己的,自己喜欢的人一起,直到永远。
如果,如果有地老天荒的话,那么就让他们一直相守到地老天荒。
脑海里浮出的幸福永久的画面,此时她不再是现代名声赫赫的特工,不再是一生孤寂只为了任务而生的智能机器,她只是一个少女,有感情有知觉,十七岁的花季雨季的少女,享受着她人生中该有的一切。
幸福来得太突然的时候,总会让人觉得手足无措,带着好奇和不敢相信的质疑,来慢慢地吸收融化它。
“好。”云枫沉沉低落地的声音,好似上久的佳酿,让人心醉,暖风拂面,醉醺怡人。
虞唐的气候,四季偏暖,所以即便已是九月的天气,在云天城里早已有了凉气,可是虞唐这里却还是繁花似锦,和风惠畅,远山如翠,似景似画。
在出了山之后,温暖却没有暑气,正合人意,身上的衣裳,便都已换成了夏日穿着的丝绸薄衫,轻软飘摇,衣袂蹁跹。晚上,就是在外露营,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的。
暮蔼沉沉,太阳成了一个火红的大球,收敛了所有的四射光芒,像是染血娇艳美丽,坐在远方天山交接的水平线上,静静凝望着一方山水。
骑着马信马游缰,任着雪龙驹载着两人漫步而行,夕阳唯美,情丝欢雀。虞唐遍处是花,晚风中都有着甜丝丝的芳香,马儿无觉,经达一处花树的时候,犹自走着,马上的落尘和云枫便无可避免地撞上了一树花枝,纷纷扬扬的花瓣,摇摇曳曳的撒下,落了两个满头满身,贴在发间鬓上,自有一股幽幽的清香。
香风扬起的两人的青丝,交扯在了一起,撕缠不休,袖袍交错,生生世世的纠缠不清。
轻轻一抖,一身的碎花粉屑便落了一地,落尘笑着浅声问道,“云枫,你说我们这叫什么?”
“香衣云鬓染蝶飞,清风携晚郊游醉。”
“哈哈,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清越笑声,像是银铃,在满香满艳的枝间叶里,纷传远去。
夜色,还是来了,虽然姗姗来迟,可终是将至。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喃喃地吧吟出了一句,落尘此时才发现,这首古人的人诗,原来真的是写得那么好。脍炙人口,流传千古。
“美丽只在旦夕间,欣赏过了,就是一种幸运。”
“噗!云枫不干,你怎么能这样,人家才酝酿起来的一点情绪,你就给破坏掉了。”笑着不依,噘着嘴佯似不满地招呼上自己的“花拳绣腿”。
“太美好的东西,本来就不是用来拥有的。”轻叹一声,那么你呢,那么完美无缺,好似天宫的明月清风,我又能……。
明显地感觉到那一瞬的失落,却是不知为何,长袖广舒,将她整个儿人都揽在了怀里,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怎么了,又不开心?嗯?”
“没有。”闷闷在应了一声,落尘把脸都埋进了他的广袖里去,让他的清香的味道,紧紧包裹着自己,“云枫,你说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嗯?”云枫轻轻扳过她的脸,夜色虽暗,可是却还是能看得尽她如黑珠一般明亮的眸底深处。良久没有说话,又把她的头缓缓靠进他的怀里,那里味道温香,清楚地传来她稳健的心跳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像是击鼓的宣誓,静默里无声,无声中铮铿。
火光窜在两个人的脸上身上,落尘现在不想与世间的任何人打扰,所以两个人在郊外的一处林子里,找了个地方落脚,才生了一堆火,落尘就变出一只被她顺手捉来的野兔,显摆似的地在云枫面前晃晃。
这是今晚的晚餐,落尘决定大展身手,这里不远处,还有一条清澈的小溪,正好帮了她一个忙。很快就收拾干净了,落尘才挑挑拣拣地找了根棍子削了,把肉都插在上面,才用小火慢烤。
火苗哔剥的声音窜响在空气里,静谧的夜里,一片安好,落尘突然想到了那年,在锁魂林里的那个夜晚,也是她在烤肉,然后就引来了宗炎和云枫,他们,好像也是从那时才算是认识吧。只是加起来不过短短数月的时光,怎么却像是千年万年似的。
火上的肉还在慢慢在被烤着,落尘抬眼看了眼对面的男子,火光下的人,竟然也会那么好看。以她的经验,一般的人在火中都不会太好看,更可以说是难看呢,他怎么就,怎么就是与众不同呢。
感觉到她的目光看来,云枫浅浅微笑,如佛拈花,轻灵盈秀。月君霜华,也被比了无光,暗暗躲了起来,夜空一下子更暗了。
“还记得吗?”醉人温醇的声音在黑暗里缓缓淌出,可是却听得出里面回忆时的笑意,“那一年,也是你在林子里,烤肉香气四溢,便把宗炎和我一同引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