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时候,正好见着有人从房内出来,我认识那几个,正是相公的叔叔伯伯还有他的三弟和堂兄。我那时很吃惊,不知道怎么会这么多人都来到家中,可是被二弟出言无状的侮辱,让我并没有想太多,只是问了相公,他们是来做什么。相公告诉我说是生意上的事,找他们过来询问一下。然后他看到我的惊慌,便问我发生何事。我一时忍不住委屈,便哭向相公说了才发生的丑事。”
张如芸的面上,滚落了两地晶莹的泪,那是忆至深处的伤痛,如今,又在外人面前一层一层地揭开,让她如何不痛。浅浅地哭泣了一会儿,落尘和云枫在一边听着,都没有催她,等着她哭得好些了才又说下支。
“相公听到,一时的脸色很难看,我以为他是生气我不宁妇道,心里很害怕,便看着相公,一直都没有动,最后,他轻轻抱着我哄着我,叫我不要怕,说有什么事都有他呢,叫我不要操心。我信了。”她抬眼看了眼四周,那眼中的坚定的信任,像是青山大川,永世不移。
“后来,他交给我了一件东西,又盒子在将着,说要我一定要保管好了,无论如何,都不能给别人。除了意儿和我。虽然不明白,可是我当时便许了诺,人在物在,人亡物毁。可是他却并没有让我如此坚持,他摸着我的脸,很轻很轻,像是在拿一件稀世珍宝。我心里暖暖的,便发誓,一定会完成相公的心愿。”
这时,她看了看一直被落尘抱着怀里的意儿,神色戚哀。“没多久,相公便一睡不起,公公和婆婆这被人送走。然后有人来逼着我要相公留下的东西,我才知道,那是相公特意为意儿和我留下的东西,还有的就是,他无意间发现的一处藏有宝藏的地方,那地图和钥匙都在那个盒子里,那里面是一个玉制的架子,相公告诉我留给我们的产业之后,便说了,这个盒子,一定不能落在那些妄想要得到它的人手上,否则,将会又起血雨腥风。我心中惊愕,可是已答应了相公的事,自然是要办到,我和意儿就趁着他们松懈有时候,趁机出了苏家,从此开始亡命天涯。”
“前些日子,我便走到了这里,让我害怕的是,已经不只有苏家的人在找我们,更有许多江湖之人也其中,想来是苏家人找来帮忙的,可是也有不少在觊觎着她手上所有的藏定图和钥匙。没想到我无意间逃进了那个无辜的村子,却连累整个村子人尽族亡。”张如芸的声音都哽咽起来。
这么些时间以来,悲痛,伤心,忧虑,担惊受怕,心里埋葬着对丈夫思念与痛伤,经历着一路被人逼杀的绝望与无奈,背负着丈夫临终时的信言,自己女儿的衣食行居,目睹了那些无辜之人,因着自己被惨害,那血淋淋的画面,都一直在面前回荡着,这。个搁在别人家一辈子也未尝会有过的经历,都压在她的身上,此刻得到了诉说,终于再也忍奈不住,便放声而哭。
她这一哭,虽然意儿这一段时间没要找娘亲,也跟着哇哇大哭起来。可是苏少夫人能够经过那么多的事情,的确是个极坚韧的女子,只是愤怆地哭了一会儿,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便抱回女儿。
待张如芸走了之后,意儿也哭得累了,挂着泪花也睡了,落尘和云枫对望一眼,眼底都有一层深色。
又行了大半天,终于在一个较大的市镇落了脚,这下云枫便也不再往前赶,云伯也安排好了投宿之所,落尘这才在那个床里呆了数日之后,终于被允许可以自由活动。想想云枫这一路下来一直担心着的模样,落尘就觉得他小题大做,不过也没拒绝,谁让他说那么绝情的话给她,是他活该。
下了车,落尘才发现这几天一直疑虑的宗炎居然真的不在,看向云枫,他也淡淡地说道,“宗炎你还没醒的时候就已经走了,先行回了梵宁。”
“哦。”落尘也没多问就进了客栈,自然是带了意儿和她一起。
云枫长身而立在窗边,外面是个好天气,虽然已是今晚黄昏,可是一天下来被太阳毒杀的热度,却是还未降,有一些灼热。夕阳之光,带着几番梦幻的色彩,笼在这个市上。也照进了窗子,那些光线照在他的身上,一面明朗,一面灰暗,而他的面容,则在光与阴得的交替线上,炫着迷人的光彩。从这一边看过去,刚好可以看得到那边阳光下温暖淡雅的一边侧脸,眉目疏朗,眼神里却闪着凌厉。
“王爷,五鬼谷的那一带,已派了骁云骑前去处理,才发现里面有许多早年都不出江湖的枭雄,不过骁云骑也都已经快差不多了。只是,”云伯恭身在云枫的左手侧面,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年轻的主人,一身淡雅与人无争,只是在做着属于自己的,该要自己去做的事情。
“只是什么。”云枫见云枫有些吞吐,便接着随口问了一句。
“据传回来的消息说,不止是他们,好像后来又来了许多佣兵,也在里面,但是他们对于他们的雇主却讳莫如深,我们也是费了心思,才偶然知道一个,他们是……”剩下的话,都埋在心那轻语之中,云枫听后只是一呆,又若有所思的持立片刻,才对云伯道,“嗯,我知道了,你还是去办你的事吧。还有,替苏家母女把后面的事办了,她们,不适合跟着我们去梵宁。”
“是王爷,我知道了。”云伯说着就出去,掩了门。
一时房中无声,云枫负手踱步,脑海里,浮出了那个只见过数面却从来没有打过招呼的影子,红衣张扬耀目,面容潇洒不羁。可是他?
落尘在房里休息了一会儿,便换下身上的衣服,云枫要比她高些,而且先前一直在车上不动也不觉得,他的衣裳穿在身上虽然舒服,这一下来就见那袍子都长了好多,她路也不好走。便找出自己带着的换下来,没了那股好闻安神的味道,落尘看着衣裳摇摇头笑了。收拾好了便叫着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