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首黯然一笑,落尘抬头看向少年,那目光如此深远,似要看尽人的心底,看得如歌有些拘谨不自在,半天才听她凝声说道,“无论何时,都记得,先保护好自己。不要让你们成了我无法行法行走的束缚,知道了吗?”最后一句,几乎是厉声喝命,那声音里越来越冷。
听着她冰冷的话语,没有以往嘻笑的随和,可是如歌却还是觉得有阵温暖的气流,淌过四肢百骸,让他无比舒畅。他听出来了,那冰冷的语声下,是公子对他的关爱。
如歌笑了,也笑得那般清朗,是属于他那个年纪的阳光的笑意,他的眼底似是有极为明亮的光泽,一时没了束缚似的,他有些顽皮地应道,“好,如歌答应公子就是!”
听得他的保证,落尘的脸色,才从初时的阴霾,转为晴天,终于浮出丝丝温暖的笑意。
更有一个人,便是楚扬了,他仍是人前那一幅温文恭谦的笑意,像个书生,落尘更愿意看到那晚那个青衫长衫的楚扬,带着一点飞扬,浅笑温润。可是她却不能掉以轻心,这个楚扬,总好像知道自己许多事一样。
而他是谁,任凭风行如何查探,得出的情报都差不多一样。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了,一种便是这些情报就是真的,而楚扬的身份就是如此;另外一种,那便是这个姓楚的,藏得太深,连神通广大的风行都无法一窥他的底细。
可是他好像对落尘,并没有什么敌意,他不想于她交手,却只是在偶然间或之时,随口一句话,成为提醒她的的重要偈语。他对于落尘的到来,也一如他的人般一似水而待。
随后来到军营里的风清扬,发现自己的儿子居然如此受欢迎,能和营中的兵士和成一气,这让他多多少少有些吃惊不已,不过众将团结,这是好事,所以也不过多地相问。只是随性笑笑,他不受委屈就行。
大营开拔在即,那些将士都有些微微的激动,他们日日夜夜的操练,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安国定邦,杀敌立功,现在国有内乱,正是他们有用之际,怎么让他们不兴奋。更何况,又来了洛兄弟,成为了他们的指挥使。有几个心思胆大的,趁着营里还在休息之时,到城里提出了几坛子好酒,说是要自发地为洛辰指挥使庆贺一下。
落尘并不急着去告诉他们自己的真实身份,洛辰这个名字,也许会被他们记上一阵子吧。看着这些热情洋溢的兵士来邀请她的时候,自然爽快的答应了他们。
“就知道洛公子好说话,兄弟们敬你。”说话的正是张远,知道落尘入军,可是这口里还是改不过称呼,一如既往地称落尘为“洛公子”,他举起一只盛满了酒的大碗,放声说道。虽然他被落尘几次赢得灰头土脸,可是本性里的豪爽之气却还是不减,听落尘入营,竟然是比所有的人都高兴得多。
中间有一堆燃得正旺的火堆,上面还架着几个从野外林子里打来的野味,在偏安一隅里,举办了一个小小的欢迎会。
“好,张远大哥,以往多有得罪,可别记在心上。”落尘笑呵呵地干尽碗中的醇酒,在这营中不用涂脂抹粉地装扮,落尘一张素颜映着火光,借着酒劲,透着红酡。
“哈哈,我张远又哪是那般小心眼的人,况且,败给公子张玩心服口服,连骨子里都是服气,又有什么好记恨的。”其他几个相熟的人听着也不由得哈哈放声大笑起来
“就是就是,洛公子能来我们这儿,那可是求之不得。”
“有洛公子这般神俊的人在,这回兄弟们定可势如破竹,大获全胜。”
“好,大家一起干一杯,算是为了洛公子洗尘,以贺他从今天起起为我西营一员。”
“好,干!”一时豪气云干之声响遍西营,众人无所顾忌放声而道,开情畅饮。
月上中天,星移斗转,酒已三分,这时突然有个人站起来说道。
“这有酒有肉,还有月亮,虽然咱们都是粗人,玩不来那些舞文弄墨的歌呀词呀的,可是我们的洛兄弟却是不凡,可以说是样样精通,今天,不如就让洛兄弟给兄弟们唱支曲子吧。我们好久都没怎么听过了人唱曲了。”
经他一提,其他人的心思也都动起来,满眼期盼地看向落尘,想要他应下。
“是呀,洛兄博学精深,就给大伙来一个吧。”
看着身边的那些熟悉的不熟悉的面孔上,都流露出了那么一丝飞扬的神色,落尘唇角勾笑,眉眼放出无限光彩。
“那好吧,就给大家来一段。”
“好!”连绵的掌声突然就那么响起,带着热烈带着激情,在这月夜下的空地里,久久回响。
还有一人淘出了自己随身带着的胡板,看来应该是这营中的文艺兵。落尘看了那个小兵一眼,年纪也不大,有些白皙的面庞上还有着未脱的稚气。张远一见他手中的胡板,就先习惯性地呼笑一声。
“小玄子,真不亏是从戏院子里出来了,到这还带着家伙呢。”
那个被叫小玄子的小兵没有答话,只是腼腆地笑笑,抬眼看向落尘,似是在询问,“我给你打板,可以吗?”
落尘双眼含笑地望了一眼他,就点点头。
一声清越的板声响起,然后是有些低沉轻悦,落尘脑中一转,便也启齿而歌,一时歌声飞扬
男儿心志在云天大漠孤烟,女儿身伫立池边好似金莲
火堆一边的众位大兵,便都已伸长的脖子,这一句,算是入了他们当兵人的心,身为男儿一身傲骨,本就该志当凌云身在边边关,那一句,让生生地让他们的心底都生起那一股柔情,自己置身沙场,家中的妻儿老小,可不都是在家中翘首以待期待着自己的回家。都一时觉得这歌,喝不似他们听惯了的小曲,却更简单地深入他们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