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所有的话,都只化成坚若金石的一声轻哼。
“那你可不可以答应我,若是什么时候我们要分开了,别让我看到你的背影,好吗?”这一句声音轻细,如若蚊哼,几近乞求。
自从记忆中的爸爸妈妈一出再也没有露面之后,她一直对于看到自己身边人离别时的背影有着深深莫然的反感与害怕。
云枫的身子蓦地一震,有一些往事如水,哗啦啦地扑天盖地而来,涌在他的脑海里。那些逝去的人和事,竟让他一身稳若泰山的身了有着轻微的颤抖。
“好。我答应你。”他满是温柔亲切,声音醇厚如久年佳酿,坚定不移地说“好”。
见他答应,落尘心里一阵欢喜,眉眼上挑,勾出新月弯弯。柔柔的风吹起她的衣角发丝,还有几缕顽皮地爬上她的面颊,云枫见状便伸出手替她理开那些缠人的发。青丝轻软,好似云锦的触感。
云枫又抬起缠在手上的绸带,“有这带子,我们便不会分开,也不会再走散的。我曾经丢了一些东西,这次,再也不会弄丢了。”不是在这片锁魂林,却是人生的锁魂林。
有些惊讶,落尘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眉目如烟般淡远的男子,是因为这样才会令他这样吗?最后还是绽开笑颜,“这次你不会丢的。”
突然云枫以袖掩唇,有些不适的轻咳一声。先前也不时有这样子出现,落尘并没有太过在意,只当是前夜夜雨浇下的风寒。
说到风寒,落尘也有些奇怪,那次云枫的宗炎谈话,她不是没有听到,自己也是感染风寒,可是这两天都已经好多了,连她自己都忘了自己还是有病在身的。宗炎的药那么好用,怎么不替云枫医治呢?一时想到了什么,却还是抓不住头绪,只能任着它跑掉。只是直觉地瞪大灵动的眼睛探究般看过去。
“你怎么样了?”落尘的语气里有一丝急切。
“没事。老毛病了。”云枫并不在意,拉着落尘疾速往外而去。只当又会有变,落尘便全力跟上。
急行中的她想到了很快便可以出了林子,可以回到家,便始终没有看到前面的云枫,以袖掩唇,让咳声更低更小,不想让人发觉一般。
柔美静谧的林子里,只有两道急行而过的身影,林声作响,落花纷扬,洒遍他们一身一地,轻风穿过发林,纠缠起他们的长发,细细碎碎的花瓣落在少女的鬓间耳畔,阳光斜照下来,映出男子淡如水墨的俊雅脸庞,光圈点点,直恍人眼。
离着外面还有不到两里地了,这片优美的深林的边缘都在眼前。云枫的身子却一点一点地缓了下来,足下本来很稳健的步子,也有些散乱。
“哎呀,好累,跑了这么久,我们休息一下好吗。”落尘虽然是在征求意见,可是身子却定定地再也不走半分。大口大口在喘息着,好像刚刚的那段路程真的耗损了她不少气力。
不是看不到云枫突发的状况,可是他是那样骄傲的人,自然不会轻易地便开口放弃,可是他看起来真的像是很难受的样子,落尘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担忧。
淡眉微挺,云枫收起掩在唇边的左手,看了一眼身边还是一身男装的少女,“那好吧。”
两人席地而坐,背靠着背坐在绿柔的草地上,落尘把破风剑放在脚边顺手的地方,小小的脑袋搁在云枫宽厚的背上,支着他的身子可以坐稳。然后歪着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缠着的绸带,右手边那边空落落的,不知道宗炎怎么样了,他应该可以安然出去吧。
不自觉地就拿起左手上的那条带子拉在手里把玩着,落尘很想现代那首唱得很广的歌,背靠着背坐在地毯上,听听音乐聊聊愿望,你希望我越来越温柔,我希望你放我在心上。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那首最简单的歌曲,却是携手一生的承诺,是那般美丽。可是只能是在她的二十几岁的心中,在这异世之中,会有那么一个人吗?
“你唱歌很好听。”后面传来云枫淡弱的声音。“能再唱一次给我听吗?”
“行。”落尘满是愉悦的应道。
轻轻的哼唱中,四周都陷进了一片静寂。都可以听闻到彼此的心跑呼吸的声音。
一阵轻轻哼唱之中,头紧挨着的云枫的背,浅浅的歌谣,舒缓的旋律,感觉温暖如春。相靠着的背的温暖,让她在一刻间,觉得不再那么孤独。
云枫在听着,突然传来一阵颤抖,是云枫又在咳了,他极力隐忍,所以声音轻微,可是身子却不可抑制动起来。
落尘的心里涌起一阵惊慌,都歇息了这么一会儿了,可是他还是咳得越来越厉害,虽然他一直都在忍着,可是落尘透过与他身体的相触,却能很清晰地感受到他的难受。
“云枫。”她的声音里多了几分焦急与担虑……没有应声?!
“嗯?”好一会儿,才有虚弱地声音应道,没来由让落尘立刻想要去看个清楚。
“不用……担,心,咳!咳咳!”
那声音里带着困顿,像是睡梦中的应答。落尘翻身而起,扶住云枫不至于倒下来,两步急急来到面前看着云枫。却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只见云枫他双目紧闭,面白如纸,连呼吸都淡了许多,一幅虚弱不堪的样子,唇角竟然溢出了丝丝血迹。
落尘大吃一惊,立刻就想叫醒他,不能睡的,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睡觉,即使他困了累了,也要等出了这片要命的林子再说,这样一睡,她又该怎么样唤醒他?
现在她想得最多的,已不在单单是自己要如何在云枫带领下安好出去,自从来到这个莫名的林子里,自从被他一次一次的救过,自从他随着她一起跌落在地底深渊,他们便已经牢牢地绑在了一起,再也无法分开,他好,她才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