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钩,暗夜星空下,十几座帐篷里,露出点点微光。
“将军,此次大败突厥人,回京之后,皇上必定会对您有所封赏,但是功高震主,末将觉得,您此番回京,兵权不被皇上收回,也会被削减……将军您准备如何?”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铠甲的虬须大汉,看着十分孔武有力。
帐篷里左右皆坐了三人,中间高座上,一袭玄色衣衫,外披一件银色大氅,戴着簪缨头盔,目光深邃锐利,五官若刀刻斧凿般硬朗,此时还没开口,就能感受到他无比强大的气场。
高座下旁,坐着一位军师模样的人物,手拿羽扇,一边捋须,一边摇扇,“卢参将,你说的有理,虽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是将军的亲属却还在京城,若将军顾念他们,此时不得不回,毕竟皇命难违……”
底下坐着的人,脸色都变得十分忧虑。
“高军师,所言甚是,”原本坐着的将军,也就是齐晟开口,声音却极其冷冽,仿佛能冻结人心。
想到远在京城的母亲,那一封封催回的家书,齐晟皱眉。
“诸位不必忧虑,当今天子乃是明君,也与我有些旧情,我了解他的为人,况且这东晟边境还离不开我们的驻守,此时回去亦无妨碍。至于卢参将所说,我知将来必会有这么一天,但当下只求无愧于心,只要咱们保持本心,何愁不能报效国家。”
“抛头颅,洒热血固然豪迈,但也是的刀口舔血的生活也不得安稳,回京之后,诸位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齐晟缓缓地说完,众人心安。年轻的面庞显示出了,他超出年龄的沉稳和冷静。
“属下愿誓死跟随将军!”众人站起身来,异口同声道。
“既如此,通告全军不日启程回京。”齐晟斩钉截铁的下了命令。
“是!”
夜渐渐深了,齐晟回到自己帐篷里,从床边拿起一个木匣,只见打开之后,木匣里装满的都是从京城起来的书信。
齐晟随手拿起一封打开,上面写着,
“晟儿宝贝:
你在边关身体可好?上战场杀敌不要那么拼命,万一打不过就跑,千万别逞强,别听你爹说的,在边关有没有看上那个女子,晟儿你莫要害羞,回来告诉为娘,娘亲帮你做主,要是看不上女子,男的为娘也勉强可以接受,毕竟你今年也二十二了,为娘实在担心你这么面瘫,将来找不到妻子可怎么办?
你弟弟齐岳,总是不听为娘的话,都十六岁了,整日斗鸡走狗,不务正业,为娘每每教训他,你像他这么大都已经在边关为国效力,他总是笑眯眯地说,不岳儿不舍的离开娘亲嘛,叫为娘总是狠不下心来罚他。晟儿,你要是回来,一定得好好管教一下你弟弟,娘知道他最怕你……
还有你爹,老毛病又犯了,明明不能饮酒,非要偷偷去喝,腿伤又发作起来,为娘屡禁不止,真是气煞为娘,等你回来后,也要好好说说你爹!
晟儿,娘知道娘爱唠叨,可是娘好想你,盼着你归。
另附二三趣事晟儿闲暇时看看。
晟儿娘亲笔”
每月一定会收到从京城寄来的信,洋洋洒洒一堆字,齐晟对他娘的给自己的称呼哭笑不得,还好是写给自己的家书,这要是让别人看见了,他大将军的威严就荡然无存了。看着这些书信,齐晟觉得即使远在漠北,想起幼时调皮捣蛋,粉粉嫩嫩的弟弟,故作严厉的爹,温柔似水的娘亲,心头也涌动着一股暖流。
齐晟眉头舒展开,心里默念,娘,晟儿就要回了,你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