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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13

13

侯莹出生的时候,圆圆胖胖的,黑黝黝的眼珠咕噜噜的转。老侯很是喜欢。即使几年后老侯中年得子,也没有减少对小侯莹的疼爱。看着小侯莹胖胖有力的小手,老侯就打算把自己所学全部传授给他。十几年前的九山,女孩子是很少能去读书的。而老侯作为一个小馆子的大厨,收入不多,但他却把自己挣得钱尽可能的供两个孩子读书。

侯莹很聪明,学习也很好,但是那个年代女孩子读书也只能是学些道理,懂得做生意还可以继承家业,但是做官还是不可能的。而且就在侯莹读书后不久,侯莹姐弟俩的母亲就病逝了,老侯也没再娶。老侯明白,所以侯莹稍微大一些的时候老侯就叫她做菜煮饭。把自己一身厨艺都教给侯莹。有时候老侯身体不适的时候,侯莹就代替老侯去饭馆做大厨。平常包揽了一切侯家的家务。毕竟侯莹的弟弟年龄还很小。侯家不能没有顶梁柱。

侯家的日子就这么平静的生活着。

很快侯莹就长成一个出挑的少女。浓眉大眼鹅蛋脸。小麦色的皮肤显得十分健康。有不少小伙子都追求她,不过大部分都没成,求亲的小伙子们要不就是被老侯拿着扫把打出家门,要不就是被侯莹拿着棍子追的满街跑,毕竟从小父亲就疼爱她,自然而然的就养成了泼辣的性格。

不过一年多以前,一场反常的天气之后。老侯的身体慢慢的就不大好了。不过老侯还是可以去上案的。但是近一年多,天气反反复复,阴多晴少。老侯隔一段时间就要去医馆看看。吃药针灸更是家常便饭。

这一天,天气阴的厉害。貌似要下大雨。侯莹正在收衣服。看着老父亲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闷闷不乐。知道以前跟老侯一起的老板病死了。他外面的侄子来继承家业。他侄子一看就不是一个能守业的人。一朝天子一朝臣。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侯莹不以为然:“爹,你有手艺,既然您觉得在这干不舒服,那么咱就别在这干了。有手艺还能怕饿死不成。现在新开的饭馆这么多,前几天九山街北头还开了个饭店呢,正打着幌子招人呢。哪里找不到个活干。实在不济咱们自己开个小门面自己干,爹您做老板。我给您打下手!爹~咱不受那份气。”

侯莹依偎在老侯身边。老侯摸摸侯莹的头:“这八仙楼的牌子是当年你爹我和孔丰从一个小门脸逐渐打拼成九山第一的酒楼。毕竟是有感情了。要是你爹我真自己干,那女儿你怎么办。还嫁不嫁人啦。”

“爹~我不愿意嫁人啦,我要陪您一辈子。”侯莹不好意思,脸也红了。

“好闺女。好闺女~”老侯满脸洋溢着幸福。自己身体仿佛也没那么疼了。

接下来的几天,老侯即使有不快,也不会写在脸上。一朝天子一朝臣。但是赏花会上,也不知是谁下了绊子。老侯拿手的白斩鸡到了桌上居然成了腐烂了的。老侯做了一辈子厨子,从没遇见过这么恶心的事。更让他窝火的是。新老板和他的狗腿子之后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把他赶出八仙楼。硬说是老侯下的蛆。有几个厨子看不过去,说了几句公道话:人家县府没有证据还不冤枉好人,你们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撵人呢。要是县府和你们一个德行,那么你们都先大狱里呆着了。结果那狗腿子只是说了句:“不愿干就都滚蛋。”厨子们气不过,我们都是跟着前老板打天下的,你伊东算哪个?于是全体罢工宣布不干。任何一个产业,干活的人要是都不干了,那么老板一定会出来平息事态。结果没想到。他们一说要罢工全走人。新老板居然同意了!而八仙楼的厨子都到哪都是抢手的。所以走就走了,谁怕谁?

空气中弥漫着雨后的土腥味。侯莹一天都觉得心里怪怪的。好像少了什么。无论做什么活都觉得心里空荡荡的。老侯进来了,侯莹打招呼,也不理她。自己就进了屋。侯莹刚想进屋看看,结果听见屋里有响动,老侯就一头栽在那里死了。死者为大。安葬了老侯。侯莹刚想找八仙楼问个明白。结果八仙楼到是先来人了,说是慰问一下。但侯莹一看来人的态度,一听说的那几句不痛不痒的话还带着嘲讽。扔下几两银子就拍拍屁股走人了。父亲为八仙楼耕耘了一辈子,临了却只收获了几两银子和新老板的嘲讽,我不是我爹,我爹能成就八仙楼,我也能毁了八仙楼。

就在这时,一个戴眼镜的人走了进来说是慰问,侯莹看出这人有话想说,边叫他有话直说。李青坐下,推了推眼镜,说我有办法能为你爹报仇。侯莹倒是想看看这个眼镜男葫芦里卖的什么的药。便问什么办法。那人也不玩虚的。说:“你想为你爹报仇,而我想要八仙楼,他孔文孔老板挡了我的路,咱们俩目的一样,只要你能加入吕家的饭店,为吕家参加这次厨艺大赛,自然就能为你爹报仇了。”

“九山饭馆酒肆这么多,大的有实力的饭庄都不敢提为我爹报仇,为什么要选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饭店呢?”侯莹很不屑,毕竟有不少大的酒楼都想请她,她实在没必要委身一家小饭店。

“但只有我们,才会让你代表我们参加这场比赛。”李青摘下眼镜,掏出一块手绢轻轻的擦拭。“侯小姐你的厨艺是很厉害的,但最厉害的是白斩鸡。其实据我了解,这太常寺少卿是很爱吃白斩鸡的,但自从上次八仙楼事件之后,基本上没有哪个酒楼会再派出白斩鸡出战了。毕竟谁也不想触那个霉头。所以您去那些酒楼,是没有接近太常寺少卿的。而太常寺少卿因为上次没吃到,所以这次必然要尝尝九山的白斩鸡到底是什么味道的,我估计厨艺大赛只是个幌子。其实就是太常寺少卿想品尝一下咱们九山的白斩鸡。我们提供参赛机会,而您只需要做你拿手的就行了。”

而侯莹觉得这事对自己又没什么损失,于是就答应了。

比赛那日,天气晴朗,让人懒洋洋的,侯莹做好了最拿手的白斩鸡,并把最关键的酱料给了吕企,由吕企带进去参赛。侯莹则和那个眼镜男在外面找了个茶亭等着。一壶茶的功夫,衙门里就跑出一个差役喊:“哪位是吕家饭店的厨娘。”眼镜男碰了下侯莹。侯莹便喊:“在这呢,马上就来。”知道刚才差役出来之前,侯莹都是对那眼镜男的话半信半疑,但现在只剩下惊叹和佩服。这人和个老学究似的,没想到还是个半仙。“那么先生,我该怎么做?”眼镜微笑着说:“做你自己就好了”侯莹便跟着衙役去衙属后堂了。离开了,侯莹才发现自己还没问那位先生叫什么名字呢?回头想看看,那位眼镜男早已消失在人群中。

衙差领着侯莹进了县衙,然后侯莹看到一个穿吴服的男子。衙差对他很恭敬。男子摆摆手让衙差走了。侯莹觉得这就是太常寺无疑了。没想到这个吴服男子温文尔雅的说了句小姐请跟我来。侯莹跟在后面,到了一个屋子,两个穿吴服的侍卫打开门,侯莹看到一个男子面容清秀,扎着发髻,碧眼方瞳,唇如弓弦。如同西洋油画上的神仙。头发在阳光的映射下还反射出亚麻得颜色。而那个男子见到侯莹,也是一惊,显然是想到了什么,然而太常寺毕竟是在官场上混了许久的人,很快脸上就恢复了平静。

之后聊得主要是侯莹的事情,师从何处。听侯莹谈吐不凡,便又问侯莹可曾读书。得到肯定的回答后,能看出太常寺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分明是欣喜若狂。又问父母可好,侯莹便把自己父亲和八仙楼的恩怨据实告诉太常寺,不知不觉,就到傍晚了,太常寺道,这样,明天你早些过来,会有人来接你。便请随从送侯莹回家了。送走侯莹,太常寺便唤来小厮,吩咐了几句,不久,小厮便带回来几本书,然后为太常寺掌灯,而太常寺则开始看带回来的书,仿佛要找些什么。

第二天,太常寺的随从如约来接侯莹。见到太常寺,太常寺淡淡的说了一句,跟在我后面吧。我对美食不大了解,还得多想你指教。

比赛又一次宣布开始。因为后面都是县里的大酒楼了,所以上的菜都是珍馐海味,太常寺显然是见惯了的,但还是每道菜都问问侯莹的意见,而侯莹也说出自己的想法,然后是下一个。而下一个上来的人,看着年龄并不大,手里提着食盒。恭恭敬敬的侯在下面。而侯莹已经认出了他,怎么可能忘了那张傲慢的脸呢,虽然他现在毕恭毕敬的。这样侯莹气不打一处来。衙役的领班喊着下一个八仙楼孔文。孔文便把食盒里的菜肴毕恭毕敬的端了上来。

“大人”孔文谄媚的笑道,这笑让侯莹十分恶心。而太常寺却不以为然。

“上次大人我们八仙楼出了岔子,底下人办事不利我已经处理了,这次我精心准备了四道菜肴,还望大人们指点一二,也是我八仙楼上下的无上荣幸。”显然孔文没认出侯莹。

“那你就说说吧。这四道菜有什么讲头”太常寺漫不经心的说道。

菜是伊东准备的,孔文提前已经背好了,便指着四道菜一一来讲:

大人,这第一道菜是药膳炖鲤鱼,有润肺安神解毒之功效。众人称奇

这第二道菜:小牛腰板栗铁板烧。是本店新创的菜肴。大家都惊叹。

而这第三道菜,是狗肉炖黄鳝。绝对配得上山珍海味一词。

而这最后一道菜是小甜点。说着就端出一个黄黄的小糕点,切得四四方方的小方块。重评审一人拿了一块,都说味道不错。而太常寺这次却没有询问侯莹。而众官员等太常寺有什么评价时,太常寺突然一改漫不经心的状态。声音很低的问了一句:“孔文啊,你可知罪?”

这声音不大,都不像是对他说的,但是在场的官员和孔文都听见了。孔文连忙跪在地上连忙磕头:“小人不知,还请大人明示!”孔文这一跪,县衙里外的人全都知道出事了。但县里众官员还是一头雾水,这菜味道不错啊,怎么就“知罪”了呢。

侯莹也奇怪,虽然很反感八仙楼,但是菜的味道和新鲜程度确实没什么问题,只见太常寺慢慢悠悠的抬起头看了眼孔文,还是那个不温不火的语调:“既然你说你不知道,那我就一个一个的讲给你。你的第一道菜是药膳炖鲤鱼,药膳主要是甘草,甘草和鲤鱼配在一起会中毒;第二道菜,小牛腰板栗铁板烧,主要是牛肉和栗子,配一块上吐下泻。这个姑且算是有点良心,把上一道的菜都吐了。第三道菜,狗肉炖黄鳝。山珍海味到是不假。但是但凡读过书的人都知道狗肉黄鳝同食则死。最后一道菜,小甜点。说白了就是蛋糕吧,但是你的甜度是放的糖精,鸡蛋糖精放的太多了是肯定会食物中毒的。严重了还会死人,你是怕我们没死透再补上一下子,对吗?”

这几句话说的不咸不淡,但是却令人恐惧,县太爷急忙表态:孔文你胆大包天,居然敢谋害朝廷命官!来人呐,给我拿下。说着,一班衙役就冲上来拿人。孔文直呼冤枉。说自己不知情。而太常寺的依然没有表情:“若是其他人,训诫一番也就罢了,但据我说知,孔老板你对国学很有研究,又搞讲座。还在京城待过,说不定就是谁要找你来对我下手呢。”县太爷不等孔文反驳,直大呼:“拿下,带走。”

之后的事情侯莹只看到,县太爷畏畏缩缩的不断地向太常寺解释什么,大概是表达要严惩孔文,又或是事情与自己无关等等。而太常寺似乎并不在意。离开的时候,温文尔雅对侯莹微微一笑:“侯莹姑娘,我家里缺个会做家乡菜的厨娘,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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