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梦醒,不准
忠伯送来了很多材料,私家侦探的情报也陆续增多。
她已经一夜没睡,把相关财务信息汇总之后,发给了美国的威廉。
威廉是她哈佛校友,会计金融专业,她曾教过他两年中文,所以,这次他很高兴能还她这个人情。但出于谨慎,她还是与威廉达成了保密协议,他也没能推辞掉她的坚持,收下了30万美元的酬劳。
是的,她需要一份有关慕容集团真实、全面、系统的评估,既然要开始,就必须一击毙命,她需要找到这个一击毙命的Point。
茶几上、沙发上、地板上到处都是档案纸张,集团资料、爸爸的资料、有他的资料,有他与俞可凡一起的,也有和韩芳一家三口的,照片上的那栋别墅,是妈妈生前最喜欢的住处,在那里,妈妈教会她如何握笔、如何裁纸、如何调颜料,妈妈那么耐心,陪着她一遍一遍地临摹着画架上那些不知是谁的画。
爸爸竟把它送给了另外一个女人,男人啊!
呵,慕容恪,你可真懂男人!
她想睡,却睡不着,打开电视,杨丽萍的《雀之恋》正在播出,绿色的梦幻中,两只孔雀正缱绻意浓,缠绵不休。
那是高二的一次春节联欢晚会,俞可凡表演孔雀独舞,她在下面看得口水直流。
晚上回家,他和她并肩边走边聊着,突然,她扯住了他的袖子。
“慕容恪。”她看他停下来,看过来,然后才接着说,“俞可凡好漂亮啊。”
“嗯?”显然他没想到她专门停下来,就为了说这个。
“俞可凡好漂亮,你不觉得吗?”
“是吗?”
“我要是个男的,我会追她。”
“然后呢?”
“可惜,我不是个男的。”
“所以呢?”
“没所以啊,就是觉得可惜。”
“慕容雪!”他狠狠地戳了她脑门,他以为她要说些醋话。
“嘻嘻,也是,我要是个男的,你可怎么办呢?”
说着,她挽起他的胳膊,伸手捏捏他的下颌,狡诈地笑。
“简单,你去变性。”
“为什么是我,不是你?”
“因为你,”说着,他伸手在她头顶比了比,吐出最后一个字,“矮。”
她叉起腰,仰起脖子,大声说“不准嫌我矮!”却没等他反应过来,她忽然就一头扎进他的怀抱,把脸埋得深深地,声音呢喃,“也不准喜欢俞可凡。”
“没你的准许,我哪敢啊?”他笑着搂住她,低头落下一个吻。
呵,他是没喜欢俞可凡,他喜欢的是这个叫做韩芳的女人。
一段婚姻,往往戛然而止,妻子事先浑然无觉,就像当年的他跟她。
怎么会?!是不是他患了什么绝症怕她伤心,所以故意让她死心?是不是俞可凡有什么绝症,他为了成全她而对自己撒了善意的谎言?也有没有可能是俞可凡的奶奶、姥姥的身体有健康原因将不久于人世?可六年过去了,事实证明,他们都活得好好的,他和俞可凡订了婚,大家都好好的,只有她一个人得了绝症。
她关掉电视,望着天花板,脑袋嗡嗡地像灌了糨糊,不知疼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