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左右,老伯让纪言回去睡觉。
纪言折腾了一天,又是林墨白又是父亲的,早就弄的一个头两个大,昏昏胀胀的,身体有点扛不住了,回到客房,倒床就睡了过去。
而当纪言睡过去之后,一直没有出现的夏伯,出现在了客厅里。
老伯叹了口气,道:“那孩子,是个倔强的孩子啊。”
夏伯道:“这样子瞒着她好吗?她应该已经察觉到一点东西了吧?”
老伯道:“按照纪正说的来吧,瞒了一天是一天,总有一天她会明白,我们是为了她好的。”
夏伯苦笑:“希望那一天能够延长一点,不然就真的要乱套了。”
老伯若有同感,心事沉重。
老伯回到房间之后,拿起放在床头的一个合影的相框,轻轻的抚摸着相框里面的女人的脸,微有感叹。
十多年了吧,时间过的真快呢。
小静,在天堂,你过的还好吗?
最近越来越感觉到累,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就会过去陪你了吧。
只是,孩子一直都不曾真正的原谅我,如果我去了你那边,你会原谅我吗?
照片是无法说话的,可是老伯说到深处,满脸悲戚,隐隐老泪纵横。
……
纪言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原本以为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梦里应该也不安稳才对,哪里知道竟是一夜无梦。
醒来,看了看时间,七点钟了,也该起床了。
推了门出来,就看到楼下客厅的沙发上,老伯正在看报纸,而佣人则是在房子里面忙碌,打扫卫生,浇花,厨房里传来淡淡的香味,有人在做早餐。
多么温馨和谐的画面,纪言心里感叹道。
老伯看到了她,抬头打了个招呼,纪言笑着回应,发现一夜过去,自己的心境好上不少。
到洗手间洗漱完毕,两个人吃早餐。
老伯问道:“昨晚睡的好吗?”
纪言点了点头。
老伯又道:“喜欢这里的话,就在这里住下吧。”
纪言赶紧道:“这怎么行。”
老伯道:“哪里有什么不行,只是看你愿意不愿意,老伯我不是外人,你不要那么多的顾虑,而且你一个人生活,缺少个人照顾也是不好的。”
纪言抿唇,知道老伯是一份好意,也是第二次提起了,但是对她来说,要想心安理得的接受,却也是极为困难的。
纪言道:“老伯,这事我想想吧,如果想来的话,我就会来的,那时候您别嫌弃我麻烦就好。”
老伯笑道:“都求之不得呢,哪里会麻烦,你别想太久就好。”
纪言点了点头:“不会的。”
吃了早餐,老伯让司机送纪言去上班,纪言拒绝了,自己打的去公司。
到了公司,想起林墨白似乎不在,又想起林墨白那态度,就是有些伤感。
和老伯在一起的时候,感受着老伯的关怀,这一点并不强烈,而当自己一个人出现在公司,发现这庞然大物里面,缺少了那么一个人的时候,就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很不是滋味。
纪言回忆起徐晴那态度,知道应该是和林墨白说了些什么,可是到底说了什么,却又是没办法知道。
虽然很多时候很冲动想着徐晴问问,但是一想起徐晴那鄙夷的嘴脸,纪言就又不想去自讨没趣了。
进入公司,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新的一天的工作开始,可是纪言全无状态。
此时,在蔷薇山庄,别墅内,一片凌乱。
一身酒意的男人,保持一个并不舒服的姿势斜躺在沙发上,垂落在地板上的一只手,手里抓着一个酒瓶。
男人呼吸间,都是刺鼻的酒精的味道,而客厅的地板上,也到处散落着易拉罐和酒瓶,加起来还差不多有五六十个,另外茶几上还有几份盒饭,只是都是只吃了几口,然后饭里面扔满了烟头。
空气内,弥漫着浓烈的烟味和酒精味,只是男人的嗅觉似乎迟钝了一点,一点都不在乎。
他保持那个姿势躺在那里,浑身都僵硬掉了,可是也不想动一下,偶尔,垂落在地上的那只手抬起,往嘴里灌一大口酒,而只有这个时候,他的眼睛也才会微微睁开,只是瞳孔之内一片浑浊。
这种日子持续三天时间了,平常克制内敛的男人,这一刻,放浪形骸,彻底将自己放纵。
胡子邋遢的疯狂生长着,脸上和下巴都是胡渣子,看上去有些落拓,一身名牌西装,三天都没换下来,被挤压的皱成一团一团。
如若,不是他就是林墨白的话,估计谁也难以想象,有一天,这个站在金字塔的尖端,颐指气使的男人,会有这样子的一面。
此时,林墨白又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似是喃喃自语一般的道:“为什么?为什么?”
一遍一遍的说着,是在问自己,又是在问别人,只是,这个没头没脑的为什么,注定是没有人能够回答他的。
而且,就算是一个完整的问题,在这个密闭的私人空间里,除了他自己,也无人可以回答他。
“咕噜咕噜……”剩下的酒一口气喝完,林墨白这才坐起来,重新抓起地上的一瓶酒,打开盖子,往嘴里倒了一口,再一次的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你,而不是别人?为什么一定是你,你让我怎么办?”
说起那个你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无形之中痛苦了几分,看起来有些狰狞,有些悲痛,还有着其他的难以名状的情绪在。
“哈哈哈哈哈……”男人忽然笑了起来:“难道这是老天在惩罚我吗?可是,就算是惩罚,一定要用如此残忍的方式吗?一边是亲人,一边是爱人,贼老天,你让我如何选择,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
声音越来越大,吼的嗓子都几斤沙哑了,林墨白猛的一抬手,手臂用力一甩,一荡,手里的酒瓶,垂直的砸落在地上,酒水四溅,酒瓶四分五裂。
而如此大的声音,依旧不能将男人的酒意惊醒半分一般,他又是开了一瓶酒,大口大口的灌了起来,一边灌酒,喉咙里,若有似无的,一遍一遍的说着:“为什么,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