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抹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翻江倒海般涌出各种滋味。斗转星移间改变的不只是时间,还有人。何时起笑容里也会隐着悲伤,何时起自信中也参杂了羁绊,何时起甚至丢掉了简单的快乐。
“格格,箫凝姑娘都已经走了好久了,我们是不是也该走了,爷怕是要等急了吧。”拂晓说着上前为我添了一件披风。
“我们这就走吧!”打了个哈欠,我缩到温暖的车厢中,朦胧中仿佛回到了那杂乱昏黄的寝室。
“叆叇,快起床,迟到了!”我猛然坐直了身体,冲着对床的叆叇喊道。
“嗯,知道了。”叆叇哼了一声,转过身去蒙上头继续沉睡。
早晨的凉气瞬间将我包围住,将自己紧紧地裹在被子中,一时间暖意四散开来。我闭上眼靠在墙壁上,再等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怎么又在车上睡着了,着凉了怎么办?”一个颇无奈的声音心疼的说着,“多大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叫我怎么放心。”一双厚实的手,一个温暖的怀抱,抱着我的人浑身散发着名为安心的气息。
睡梦中的我央求着:“再睡一会,就一会儿。”。
“好,再睡一会儿。”一张松软温暖的锦被覆了上来,紧接着一个热腾腾的火炉覆了上来,我无意识的如藤蔓般紧紧缠上。来人也抱住了我,替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揉搓着我冰凉的双足。
一阵声响后一个不甚清醒的声音响起:“你坐着做什么?”
“和你一样。”挣扎着抬起眼皮,一个迷蒙的人影以同样的姿势看着我。
“哦嗷嗷~~”一阵泰山的叫声响起,两个极不情愿的人开始折腾着向床下爬去。不到最后一刻我们都不会放弃赖床的机会。
叆叇边穿衣服边说道:“快把那个闹铃换了吧,不然早晚得得心脏病。”
“好,赶明儿就换。”不知过了多少个明天,依旧还是这句话,“唔,明天一定换。”
叆叇在我第N次承诺后心灰意冷的说道:“等你记得换闹铃,怕是孩子都会叫我干妈了!”
“嗯,我要生龙凤胎。”不过我才不要叆叇当孩子的干妈呢,我的孩子可不能再受她毒害。
一个惊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龙凤胎?”一阵沉默过后继而笑着说道:“好,你说什么就什么。”
醒来的时候,月亮已经悬在漆黑的夜幕之中,透过帐篷的窗口可以望见苍穹中缀着点点明星,原来夜也可以是这样广博雄厚,我不禁被它勾走了魂魄。
“在想什么呢?”胤裪起身将我揽入怀中。
“在想我家凝儿。”
“什么你家,你只是我家的。”胤裪拗口的话语里掺着些霸道的意味。
我家某某,那是我的口头禅。我总是喜欢在亲密的人身上加上标签,昭示着这是我在乎的人。
我是个懒惰的人,遇到问题总喜欢逃避,不到迫不得已,便不会面对。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算外表再光滑也只不过是将本性埋得更深了些。可不知不觉中我们早已烙下了这个时代的印记,但凝儿还是比我勇敢,即使明知是悲哀却还是要放手一搏,而我,依旧不到最后一刻
决不会做破釜沉舟之搏。
凝儿一定会去向十三表白,但之后呢?明知只会是伤心,却又不能阻止,一时间无力的感觉迎上心头。
“不要再想了,痛也是成长的一种方式,人总无法避免的。”胤裪适时的打断了我的烦乱。
“但我就是不想看她难过。”总是抑制不住的对他撒娇,为难着他。喜欢看他无奈并着纵容的表情。那会让我感到他的爱,我相信没有人会无缘由的对我付出,既是宠我包容我那就一定是爱我的,或者说是对我付出了真心的,我亦愿为之付出。
“她总会明白的,我没有见过十四弟对谁这么在乎过,想来是真的喜欢她,交给十四弟你可以放心了。”
一起看着窗外深沉的夜色,浓浓的青草香味混着泥土的气息隐隐传来。脑中瞬时呈现出十四那张嚣张的俊脸,“真是便宜了十四那个小屁孩!”我愤愤不平的埋怨着,
“你为什么总是和十四弟过不去?”胤裪为我拢了拢被风吹散的发丝,饶有兴致的问道。
“是他看我不顺眼才对吧!说不定是凝儿不搭理他,他便来我着撒气,我岂会让他欺负到。”我突然觉得自己越来越无法无天,照这样下去快成小太妹了。“对了,你有没有看凝儿不顺眼
啊?”
胤裪认真思索了一会儿,端着脸严肃地看着我说道:“有。”
真可爱!我在心底感叹着,嘴上却不忘追问:“哦?为什么啊?”
“因为你现在满脑子里就只有凝儿,把我都忘记了!”胤裪义正词严的控诉着我的恶性,那表情简直就是在说:你现在就在犯错误!
愧疚即时浮上心间,但我硬是把它忽略掉,再接再厉的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凝儿麻烦?”
“我才不会和她计较那,反正她就要嫁人了。”胤裪满脸不懈的说道。
“果然是我选的相公,比十四那个毛头小子强多了!”看着胤裪脸上逐渐转晴的笑容我也不自觉地同他一起笑着。
“这倒是真的。”他强调的点点头,“不过我只比十四弟好吗?”
“你比所有人都好,不过主要还是我慧眼识珠才对。”
胤裪这次到没有同我计较,只是看着我会心的笑着,片刻后如释重负的感叹道:“你终于笑了。”他眼中的柔光好似湛蓝的天空般无边无际,仿佛让我展颜便是他最大的心愿。
虽说是随驾出巡,但我作为一名随行家属其实并没有什么活动。更何况我没有凝儿那样的运动细胞,骑马定是要出丑的。这几天来除了偶尔和凝儿的碰头外,我索性足不出户的待在帐篷里,吃了睡,睡醒了再吃。有时胤裪从外面回来将我惊醒,我张口便叫饿了。而他只是好脾气的为我找来吃食,间或盯着我许久语重心长地说:“碧落,你真的越来越像老母猪了!”
但这样惬意的日子毕竟不会太长久,今天康熙设家宴,天皇贵胄们悉数到场。这吵杂的宴会中我像被一只蜜蜂大军包围着,随处可闻嗡嗡声。许是这些日子睡多了,我一直浑身乏困打不起精神来,身旁贵妇们八卦家常在我听来就像一只催眠曲,堪比英语课的催眠效果。
“这些日子一直没见到碧落妹妹,不知妹妹躲起来都做了些什么?”不怀好意的言语出自九福晋之口,如今纵使我与九阿哥已没有什么暧昧,我还是会成为扎在她心中永远的刺。
我与她的鸿沟怕是永难填平了,她是九福晋,九阿哥的妻,于我不该有仇怨的。“碧落没有姐姐们的马上功夫,当然就不好出来丢人现眼了。”说完一阵眩晕向我袭来,皱了皱眉头习惯的转向席间寻找胤裪的身影。却迎上了九阿哥歉意目光,我微微一笑表示不必挂怀,他冲我举了举酒杯。我的酒量一直不好,于是端起面前的茶盏饮了一口。
小李子忽然来到我身边小声地问道:“福晋,爷让我来问问您是否不舒服。”
顺着小李子的目光寻去,胤裪正满眼担忧的看着我。他一直都在注意我,刚刚的不适早已看在他的眼中。我的心顿时如春风拂柳般荡起轻柔温暖的气息。还未等我回应,只见他向身旁的男子一阵耳语后急忙向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