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中的信件,轻轻地叹了口气,潇潇与九阿哥……还真是个难题啊。
虽然潇潇说,十二阿哥不在意宫中的那些流言蜚语,但,古代的女子三从四德制度,胤裪那种天皇贵胄,又怎能不介意自己的未婚妻子与自己的同父哥哥有所瓜葛?
一直以为,以前的碧落是这场悲情戏剧中最大的受害者。可今天看了潇潇的来信,虽不知道九阿哥和碧落的曾经是怎样,但从潇潇跟我说过的与九阿哥的对话中,似乎可以想象到这一对有情人,曾经在北京城那碧空之下,彼此许愿,携手到老!
若我和潇潇没有来到这里,碧落还是以前的碧落,那他们之间……
思及此,又不禁觉得有些幼稚,使是以前的碧落又能如何,康熙已下旨,将其嫁与十二阿哥,圣意难违,若还按以前的“情节”发展下去,受伤的就是三个人了,胤禟,胤陶,还有碧落。
好在,潇潇成了碧落,与十二阿哥两情相悦!
我拿起桌子上刚刚放下的信,又借着有些昏暗的烛光,重新复习一遍,跳过潇潇与九阿哥的那些让人心忧的事情,只捡有趣的看。
看她描写自己把人家50钱的风筝,硬是以10钱买下。心里不禁哀叹,人家上有老,下有小,做的都是小本买卖,养家糊口的,容易吗?你又不是没钱,就算你没钱,你旁边站着的,可是个空白支票,随意往上面填几个数,估计都能取出钱来,你至于那么“欺负”人吗?做人得厚道啊!
等我回去了,一定得拽住她,给她做做思想教育,第一课就讲《悯农》!
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手中脱落,猛然惊醒,发现天已微亮,看着掉在地上轻飘飘的信纸,原来,昨晚上,竟然拿着这信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匆匆梳洗,来到院内的小厨房。负责膳食的小秋子看见我,脸上堆满了笑:“箫凝姑娘您起的倒早啊!”
“哦,还好吧,现在可有吃的?”我昨天晚上光顾着看信,连东西都忘吃了,可真是废寝忘食!
“有,有,姑娘你等等。我这就给你拿去。”说着,他已转身,从厨房里拿出一个餐盒递到我的手上。
“有劳公公了。箫凝吃完了,就把盒子送回来。”我笑着对他道谢,转身向回走。
吃过早饭,送了盒子,我往德妃那里走去。
一进门,正看见秋云和辛语侍候着德妃吃饭,我请了安,规矩的站在一旁。
宫里的工作,其实和现代的公司没什么区别,一个萝卜,一个坑,大家各掌其职,各办其事。本来在紫禁城里,我还是有“坑”的,可到了外面,我就成了没坑的萝卜。
即没我什么事,我自是乐得轻松自在。每天,亦不用像夏曦她们那样,早起去侍候主子。只是早上会到德妃那里去请安,然后静候德妃的安排,陪她聊聊天,或者帮着别人瞎忙活。
德妃吃完饭,漱过口,我上前递了绢子,德妃优雅的擦着嘴角,看着我笑了笑:“凝儿来了。”
“是。”
德妃不说话,只是依旧笑看着我。我被她看的浑身不自在。总觉得她那看似温和慈祥的笑容下,有些什么是我所看不明白的。那笑容,似乎不像单纯的只是在看一个她所喜爱的宫女,而是在看……但到底是在看什么,我又说不出来。
“昨儿个晚上,万岁还跟我夸你博学多识。咱们这儿可出了个才女了。”德妃说道。
“可不是嘛,娘娘没看见昨儿个箫凝拿着万岁爷赏赐的那个样子,我们只不过拉了她一下,她那样子就像是谁要抢她宝贝似的,紧张着呢。”秋云笑看着我,故意揶揄着。
“奴婢这不是第一次得到万岁爷的赏赐,以前每次帮着娘娘拾掇着东西,都好生羡慕着,总想着,什么时候,也能得个这么精美的物品。这次,皇上看得起奴婢,那奴婢当然要当心着了。偏偏你们还来吓我,幸好我一介女流,不懂什么武功之类的防身之术,不然,你们今早还能这样侍候主子吗?”我说的很是无辜,又带着逗乐的情绪。心里想着,既然秋云她们要演一出“语言喜剧”给德妃看,那我也不好冷场不是?这个圈子就是这样,逗主子开心是每个在这里工作的人的职责,而这种喜剧又必须在一个特定的刻度内举行。
果然,我的友情客串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与支持”,德妃先笑出声,低下的人也跟着笑起来。
唉,这就是紫禁城,连喜怒哀乐,都必须以主子为标准。
正笑着,突然李海儿急匆匆跑了进来,打了个千儿,说道:“娘娘,皇上有旨,让我们速速收拾行李,跟随圣驾一起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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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一个宫装丽人施施然的站在我的房门口。赫然是我多日未见的好姊妹儿,潇潇。我在远处站定,上下打量着。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她一身淡绿色的旗装,脸上稍施脂粉,头发上简简单单的插了个木簪,离的太远,我看不清那木簪的具体样子,不过人家现在老爸和老公都那么有钱,价钱定然是不菲的了。
潇潇见我只是这样站着看她,便也保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作战方针,手插在腰上,斜睨着我。
“唉,就这么一个动作,你刚才好不容易摆出的大家闺秀形象,算是彻底崩溃了。”和她比耐力,向来都是以我的失败为结束。我轻轻笑了下,向她走去。
“我还以为咱俩这么长时间没见,你看见我,怎么着也能跑过来抱着我痛哭流涕呢!咱这可是打破‘分离’纪录了。”潇潇依旧保持着刚才那个俗气的叉腰姿势,用眼角余光看我。
我收起脸上微笑的表情,使劲揉了揉眼睛,抱着她:“是啊,妾身想你想的好苦啊!”说完了,我自己都一身鸡皮疙瘩。估计她的感觉也好不到哪去。
果然,潇潇推开我,一脸吃了一半苍蝇后,接着发现另一半还夹在筷子上的表情,“得,得,同性恋这种勾当,我可干不出来,就算干出来了,那既然已经都‘惊天地,泣鬼神’了,也得找个长相过的去的不是?就算不挑长相,那最起码也得挑智商啊!”
这家伙,一见面就这样对不起我!我靉靆差哪了?
“算了吧,没听说过‘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吗?你都已经这样了,再上哪找比我好的啊?换句话说,比我好的,比我有智商的,和你,那也没有共同语言不是?”我边说,边开了门,拉着潇潇走进我的房间。
“你来的还挺及时啊,听说,今天刚刚才解除了宫禁。”两个月前,康熙突然下旨即刻回京,一路上的气氛很是压抑,德妃更是授意我和夏曦看好下面的小丫头,免得她们不小心犯了错,触犯了圣上。人人都一脸虚惊,做事比以往还要小心谨慎,却更是有条不紊。
刚回来那天,就觉得这都城虽还像以前一样人声鼎沸,百姓安居乐业,但明显让人感觉到,似有一根暗暗紧绷着的弦,已经快要到达极限,却依旧那么强行的勒着,只等有人,将他挑断,然后或崩伤他人,或崩伤自己,但总之,被崩伤的人定然会万劫不复!
宫里总有好事者,会悄声议论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但也只是背地里当作八卦一样的议论,直到有天,某位答应的丫环因为擅自议论此事,被交到敬事房活活打死,自此,宫中的“狗仔队们”彻底消停了。
德妃见我在这动乱的期间内,行为举止依然如常,似乎很是满意,看我的目光中,又添加了些欣赏。
“我也是今天听胤裪说的,就跑来看你了,唉,你说这小索子还真是强啊,造反逼宫耶,不过也真可惜,来了一趟,我还没见到这康熙朝这有名的权臣呢。这以后被皇上给咔嚓了,是再也别想见到了。”潇潇口气中充满了叹息。可我总觉得她那绝对是在跟着乱!
“你怎么什么事儿都得跟着掺和掺和啊!还是好好做你的准新娘吧!你来我这之前去看过定嫔和苏麻喇姑吗?这婆媳关系自古以来可是最难处的啊,你可别还没嫁过去,就因为婆婆不满意而被休了啊!”
潇潇狠狠的白了我一眼,“你放心,圣命难违,我跟胤裪结婚,皇上可是下了圣旨的。这金龟婿,我可是套牢了啊!”顿了顿,突然又很暧昧的看了我一眼,我心里暗惊,觉得某些动物的嘴里,肯定是吐不出象牙了。
果然!知她莫若我!
“听说某人在山东的时候和我们风流倜傥的十三阿哥‘人约黄昏后’啊!怎么样,‘私奔’的感觉很刺激吧?”
身上的血液似乎都涌到了脸上。潇潇看着我脸上那可疑的红霞,对着我挤眉弄眼的乐。我被她笑得更加不好意思。“什么私奔啊?我要真是私奔了,还能被人穿小鞋,被德妃训话?我到现在都没找到那卑鄙小人,等我找到了,我怎么着也得让他知道,我靉霴也不是吃素的!”我咬牙切齿的说着,幻想着我手拿一把菜刀,案板上放着一条垂死挣扎的鱼。
潇潇看着我的眼眸中渐渐收敛了其中的揶揄,“就像我以前跟你说的,这宫里是个枪打出头鸟的地方,德妃现在对你不错,又常有十三阿哥护着你,难免会遭人妒忌,好在德妃也没把你怎么样不是?你以后注意着点儿吧。”
“唉,真是的,看来这名人的日子也不好过啊,容易遭人妒啊!”我幽怨的叹着气。心里却觉得暖暖的,在这个世界里,或许真正关心我的,只有潇潇了。
“你觉得……德妃……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就算是我额娘跟她是幼时的手帕交,但……我总觉得……”
“请问一下,碧落姑娘可是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