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一。”
顾子昂心下一沉,前方出现的人正是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传一,他能出现在这里,且面容冷淡,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他也是来杀他的。
“枉我还高看了你,原来你也是为求荣华富贵而甘当走狗之辈。”说话间,顾子昂用脚挑起了一柄剑,拽出长剑遥指着传一,质问道,“穆赫许了你什么好处,竟连你也来杀我?”
传一面容依然冷淡,并没有说话。
顾子昂仰天大笑一声,“要杀我顾子昂的人,也得拿命来换。”箭步前冲,离传一还有五米来远的时候,左掌倏然一动,掌中匕首电掣般向传一射去。
然而令顾子昂惊骇的是,传一的反应速度达到了骇人的地步,竟然在匕首达到他身前时,用手指夹住的匕首。
压下心中的恐惧,顾子昂以平身最快的速度标到传一身前,使了个虚招,明是刺向传一的心脏,暗中却是取得他的小腹要害。
令顾子昂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传一似知道了他的意图般,巧妙的化解了他的攻势,不仅如此,传一化解的同时还反击了回来,若不是他反应的快,恐怕已经伤在了匕首之下。
一剑落空,顾子昂并不丧气,拽剑一阵猛攻,这些年的训练在此刻展现出了成果,只见他的剑术犹如狂风扫落叶,势大力沉,招招取向传一的身体要害。
但,传一更加恐怖,无论顾子昂如何攻击,他皆是凝立在原地,仿佛脚下生了根,由始至终也没有动分毫,手臂移动间,轻描淡写的化解了顾子昂的攻势,简单的一个动作都能迫得顾子昂闪退,招招藏着杀机。
“遇到真正的剑手了。”
越和传一比对下去,顾子昂心中越发沉重,之前他遇到最厉害的剑手就是李天,以为这个世界上的剑手就是那个水平,直到他遇到传一这个剑术大行家,他才知道自己错的多么离谱。
短短的时间内,他已经与传一相互交击了五十来剑。
“着!”传一突然轻喝一声,手中的匕首仿佛是滑蛇一般,沿着剑身向顾子昂的手指削去。
顾子昂大骇,若被匕首削中,他的手指立马就会失去,但时间已经不允许他抽回长剑,唯一的化解办法就是松手弃剑,当机立断,顾子昂松开了手。
传一手中的匕首从剑柄上滑过,忽地轻击了一下剑尾,长剑竟然奇迹般的调转了头,他左手探出,正好握住了剑柄,倏地前送。
这一连串的动作实在太快了,顾子昂根本还没有来得及退开,冰冷的尖叫已经抵在了他的喉咙上。
面对死亡,顾子昂反而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平淡道:“我没什么要求,只希望你给我留个全尸。”他知道传一在杀死他后,定会斩下他的头颅去见穆赫,但不管怎样,他总得试一试,或者传一会大发善心,留他一具全尸。
传一脸上的冷淡之色忽然消失,嘴角含笑问道:“你的剑术杂乱无章,凭的就是过人的力气与技巧,似乎你没有练过真正的剑术。”
顾子昂愕然看着传一,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间说出这么莫名其妙的话,“难道他不是来杀我的?”
传一看出了顾子昂的心思,微笑道:“你认为你能活到现在是凭你的剑术?放心好了,我不是来杀你的,不然你早死了。”语落,收回了长剑,将匕首与长剑扔到了一边。
顾子昂松了一口气,传一果然不是来杀他的,想想也是,在刚才与传一的比对中,传一明显是只守不攻,从他由始至终也没有动分毫就可以看出。但是经历过张大牛等人的事后,他不再轻信任何人,传一虽不是来杀他的,但并不保证他还有其它目的,而且他之所以被赵兵抓住去坐牢,很可能就是传一所为,后退了一步,警惕的看着传一,问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传一笑了笑,并未立即回答顾子昂的话,说道:“首先我告声罪,你可能已经猜到你为什么会被抓,不错,确实是我去通知那些赵兵的。”
顾子昂怒目看着传一,愤慨说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就是因为我拒绝加入你那什么劳什子生门吗?我告诉你,我以前不加入,以后更不会加入。”越说下去,顾子昂心中越是气愤,若不是他被赵兵抓去,他也不会经历这么多事了,也不会为出生入死的兄弟的出卖而痛心了。
传一叹了一口气道:“你有没有考虑过城内的那些平民,若没有你的帮助,他们只能成为蛮胡兵铁骑下的亡魂。”
顾子昂稍微冷静了一些,说道:“我们以前根本就不认识,你为什么就能断定我能帮助他们打退蛮胡兵?”
“走吧,我们边走边说。”说完,传一向林外走去。
顾子昂犹豫了一下,还是跟在了传一身后走去,不过他与传一保持了一段安全距离,张大牛等人的背叛对他打击实在太大了,他不敢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传一在前面摇了摇头,似看穿了顾子昂心中所想,但也并没有说什么。
二人出了树林,各自牵了一匹马骑上。
传一骑马在前面走着,顾子昂在后面不近不远的跟着。走了一会儿,传一停了下来,转头看向同样停了下来,一脸戒备之色的顾子昂,说道:“看来你仍是对我有敌意,若我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你是不会相信我的了。”
顾子昂平淡说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要是你经历过那样的事,你也会像我这样。”
传一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如此,人心是个很难测的东西,但我对天发誓,若我有杀你之心,绝不得好死。”
顾子昂摇了摇头,“我从不相信誓言,这些东西都是虚无所有的,从没有在哪个人身上应验过。”誓言对他来说就是个屁,他从不相信这些东西。
传一不由愣住了,显然对顾子昂不相信他的誓言而感到惊讶,在这个世上,武者最看重誓言,绝不会轻易发誓,特别像他这类剑术大行家,一旦发誓,那么必会紧守誓言。回过神来,眼露奇光,说道:“顾小兄果是奇人,更加确定了我要找的人就是你。”
顾子昂愕然看着传一,不明白传一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说出这句话。
“相信我吧,我绝没有害你的心。”传一诚恳的说道,见自己仍是无法取信于顾子昂,续道,“我之所以通知那些赵兵来抓你,是要印证我一位好友的预言,同时也是检测你。而且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只是你看不到而已,还记得那支救你的长矛吧,正是我暗中掷出的。”
顾子昂想起了当时在蛮胡兵营地厮杀时,一支箭矢射向他的心脏,当时他根本无法闪躲,眼见着自己就要死在箭矢下,一支长矛飞了过来,精准的击开了箭矢,他当时扫视了一下四周,并没发现是何人救的他,于是猜测自己可能运气好被流矛误打误撞救了,此后便没有再多想。但经传一这么一说,他才知道那哪里是流矛,根本就是有人刻意而为,从时间力度与精准度,以及传一知道这件事来看,确实应该是传一所为。
由此,顾子昂相信了传一几分,策马上前,与传一并排,但是中间仍是留有两米宽度,这叫吃一堑长一智,眉头微皱问道:“你要印证什么?”
传一轻夹马腹,让马儿向前行走,说道:“这还得从半年前说起。”回忆起了往事。
“当时我去访一位好友,交谈间,他说起了一件奇事,一天本来晴空万里的天际突然变得乌云密布,他心血来潮,跑到观天台上去观看,见到遥远的天际黑云滚滚如蛟龙,雷电交织似蛛网,景象既壮观又恐怖,接着一个黑洞凭空而现,一物从其中掉落了出来,但由于隔得实在太远,直到这种异象消失了他也没有发现是什么东西。
当天夜里,他急迫的观天象,发现苍穹中出了一颗明亮的新星,他断定有新主出世了。”
顾子昂自然很清楚这件事,正是他来到这个世界时所产生的景象,但他不相信传一后面所说的话,他的那位朋友应该是玄学家,说什么多了一颗新星只是糊弄人的,玄学家最爱干这种事,问道:“这与我有什么关系,你不会认为我就是那个新主吧!”
传一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如此,我知道你很难相信,听我把话说完你就会相信了。
当时他说起,此后数天,他一直追踪着这颗新星,发现这颗新星的位置不断变化,先是向秦域移动,随又返回赵域,突然有一天夜里,这颗新星暗淡了下来消失不见了,他当时惊疑不已,心焦如焚的等了两个晚上,仍是不见这颗新星出现,他本以为自己判断错了,但在第三日晚上,这颗新星又突然出现了,很是暗淡的向赵域北面移动。原来他的判断并没有错,确实有新主出现,只是新主遇到了危险。”
听到这里,顾子昂心中抛起了滔天巨浪,这巧合的有点骇人了,第一次不敢小瞧玄学家,传一这位朋友所观看到的新星变化,完全就是他之前所发生的事的应照,那玄学家仅凭星宿的变化就知道了所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可见玄学家的厉害程度,并非是他理解中的那种坑蒙拐骗的货色。
传一见顾子昂脸上满是震惊之色,满意的笑了笑,续说道:“之后我们二人畅谈了许久,都对这新主非常好奇,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生出了辅佐之心,最后我决定到赵域边防城来看看,会否遇到这个新主。
果然,被我遇到了你,我第一眼见到你便被你独特的气宇触动了剑心,隐隐猜到你就是新主了,但我还是需要印证,之后你非同寻常的表现,使我完全相信了你就是那位新主,这就是我通知赵兵来抓你的原因了。”
听完传一道出整件事情的始末,顾子昂愕然以对,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离奇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