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爷,你留点口粮给我吧!”
惊疑间,顾子昂忽闻一声苦苦哀求的老者声音从巷道口右侧方传来,踏出巷口向右侧边看去,只见一个兵士与一个头发全白的老者同时拽着一只小麻袋,显然麻袋中装的东西就是老者口中所说的口粮,而在老者的后方还站着一个年龄约莫十岁左右的男孩。
那兵士见老者死命拽着麻袋不放,恶狠狠说道:“老东西,你放是不放,再不放我要了你的命。”
老者哀求道:“兵爷,你行行好,我就剩下这么点粮食了,要是你把它拿走了,我们怎么活啊!”
“去你妈的,我管你怎么活。”说完,兵士用手中的长矛砸在了老者头上。
顿时,老者头破血流,身子不由自主踉跄晃动,然而他的手却始终没有放开,仍死死抓着麻袋。
兵士还想再砸老者,那本来被吓得不住颤抖的男孩却突然冲了上来,“不要伤害我爷爷!”冲到兵士身前,抓着兵士的手臂一口咬了下去。
“啊。”兵士痛叫一声,忍不住松开了手掌,长矛掉在了地上,兵士的面目变得狰狞起来,“小鬼,你找死。”另一只手放开麻袋,握拳径直轰向男孩脑门,以兵士的体型来看,他这一拳要是轰在男孩脑门上,男孩肯定直接晕过去。
“小淼,快松开。”老者吓得面无血色,大声喊叫。
就在兵士的拳头即将轰中男孩的脑门时,一只有力的大手抵在了兵士拳头之前,让其无法再向前移动。
兵士大骇,向来者看去,当见到身材壮硕,至少比他高了一个脑袋的顾子昂时,心中一惊,这般高大的人物即时在赵域都非常少见,他心中虽是害怕,但见顾子昂只是一个人,且衣着破难,不像是有来头的人,因此放下了心来,喝问道:“你是谁,胆敢阻碍我执行公务。”
顾子昂看了一眼回到老者身边的男孩后,收回目光,看向兵士,哂道:“兄弟,他只是一个孩子,不要与他一般计较。”
“我怎么做关你屁事。”兵士狠声道,“赶快滚,不要妨碍大爷执行公务。”
顾子昂笑了笑,退到了一边。
兵士冷哼了一声,弯身捡起了地面的长矛,向前一指,指着男孩喝道:“你给老子过来。”
男孩瑟瑟发抖的躲到了老者身后,老者亦是吓了一跳,忙将手中的麻袋送前,惶恐道:“兵爷,这些口粮我们不要了,小孩子家不懂事,有得罪之处,请你大人有大量原谅了他。”
兵士手中的长矛一挑,将麻袋挑飞而去,里面的粮食飞洒出来,洒了一地,目露凶光向男孩道:“给老子出来。”
“兵爷,你原谅我家孙儿吧,我就只剩他一个亲人了。”老者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死命磕着头。
顾子昂虽知不宜参和进去,但他实在看不下去了,来到兵士身侧,说道:“兄弟,得饶人处且饶人,这孤儿寡老也不容易,就不要和他们计较了。”
话音刚落,兵士暴怒而喝,“你算什么东西。”猛的转身,与此同时,拽矛横扫而来。
顾子昂在兵士转身的时候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双眼一冷,身体倏地标前,在长矛即将扫中他的侧腰时,一记重拳实实的轰在了兵士的鼻梁之上,顿时,兵士“啊呀”一声惨叫,鼻血犹如泉涌,踉跄向后跌步,退了三米之多方才停下。
兵士捂着坍塌的鼻梁,发出难听的声音大叫道:“快来人啊,有奸细进城了。”
顿时间,街道上抢夺平民财货的兵将停止了动作,向这边涌来。
顾子昂早料到会有这种结果,转身向老者与男孩快速说道:“你们快走。”随后冲进了巷道内。
后方喊杀声一片,顾子昂不用回头看也知道大量的追兵来了。
后方追兵虽多,但顾子昂心中却无比冷静,知道自己绝不能走宽阔的街道,最佳躲避追兵的地点就是狭窄的巷道,由于巷道狭窄,即使追兵再多,也不可能将他团团围住。
四面八方的喊杀声越来越盛,显然追兵越来越多。
这般穿街过巷奔逃了大概十分钟,顾子昂已将追兵甩在身后,此时他跑到了一条仅一米来宽的巷道,刚拐过弯道,前方赫然出现了一堵近三米高的土墙,这是一条死路。但顾子昂却笑了,翻跃这堵土墙对于他这个经受过特种训练的人来说,只是小菜一碟,因此它阻挡的不是他顾子昂,而是后方的追兵。
毫不犹豫,向后退了两步,身子微弓,忽地向前冲,左脚掌在土墙上一借力一下子跃了过去,轻巧的落在了地面,这里是一个小院,他的正前方是一座破旧的庙堂,里面有一座倒在地上的残旧石像,应该是某个神灵,而在屋子中心,有一个紧闭双眼,盘膝而坐,仿如老僧入定,身着粗布麻衣的枯瘦中年男子,他似乎没有注意到顾子昂的到来,仍是紧闭着双眼。
四周喊杀声越来越接近,顾子昂无暇理会老者,向右侧方的大门跑去,刚来到大门口,顾子昂便从门缝见到大量的兵士向这边赶来。
顾子昂忙刹住脚步,折了回来,迅速打量四周,发现除了刚才他翻过来的那堵土墙外和大门外,再没有可逃跑的地方。
“糟糕,跑到死路来了!”顾子昂不由焦急起来。
“进水井!”一道平淡的声音传进了顾子昂耳内。
顾子昂吓了一跳,向庙堂中的中年男子看去,中年男子仍是闭着眼睛如老僧入定般盘膝坐着,看不出他有什么变化,虽不知中年男子是帮他还是害他,但现在这紧要关头,他也只能博一把了,猛一咬牙,跑到水井旁,四肢贴着井壁滑了下去,迅速滑到了十米来深的水井底部。
水井整体有点像花瓶,底部比之上方宽了一米多,而井水并不深,刚好淹没到他的脖子处,顾子昂移到井壁处贴壁站立,在井口绝然发现不到他的存在。
此时,井口上方传来破门的声音,紧接着密集的脚步声响起在院子内。
“给我搜。”一位显然是士官的人大喝,接着就是众兵士四处搜寻的声音。
过了片刻,小院内响起众兵士汇报的声音,无一有收获。
那士官低骂了一声,向人吩咐道:“到水井旁看看。”
脚步声响,有人来到了水井旁,顾子昂只觉光线一暗,心知有人俯身查看水井,不过他并不担心,他现在所藏身的位置根本无法从上方看到。
果然,井口的那人没有发现什么,向那士官道:“下方没有什么。”
“蠢货。”士官大骂,“用长矛掷下去。”
那兵士连忙应是,猛地将长矛掷进了水井中,一连掷了三支长矛,水井中除了传出“噗噗”水声外,再没有其它声音。
“报告,下方无一物。”兵士停了下来,转身向士官汇报。
顾子昂心中偷笑,井底比之上方宽了一倍,即使从井口扔块大石都砸不到他,何况是长矛了。
“喂,有没有发现一个汉子从这里经过?”
顾子昂听到那士官发出的询问声音后,当下一颗心脏提到了嗓子眼,这士官是在询问祠堂中的那个中年男子了,若是中年男子告诉士官他藏在井底,他就真的成了瓮中之鳖,根本没有任何逃跑的机会。
“他是帮我还是害我?”顾子昂心中忐忑不安。
院中安静一片,那中年男子似乎没有听到士官的问话,依然如老僧入定般坐着。
见此,顾子昂松了一口气,看情况中年男子并没有出卖他,但随即他又为中年男子担心起来,中年男子这般不理会那士官,士官必然暴怒而向中年男子发难。
果不其然,院子内响起了士官的暴怒声音。
“老子问你话哩,你耳朵聋了?给我把他绑起来,此人一定是那奸细的同伙。”
音落,院子内传来铠甲摩擦的声音,顾子昂不用想也知道众兵士正欲擒拿中年男子。
正在这时,“蓬”,一声仿若是重物砸地的沉重之音突兀响起。
顾子昂先是一惊,随又惊奇,从声音的响度来看,重物至少在八十斤之上。他正怀疑是谁弄出的声音时,却发现小院内安静了下来,似乎那准备擒拿中年男子的众兵士停了下来,连那凶神恶煞的士官亦似忘记了说话。
忽地,顾子昂一震,想到是谁发出的声音了,肯定是祠堂中的那中年男子,否则众兵士与那士官不会被震慑住。
心中骇然,看来是他眼拙了,没有看出那中年男子竟是一个高人。
到了此时,那士官才懂得说话,他似乎对中年男子很忌惮,语气温和了许多,“原来是生门的仆者,失敬失敬。”
“生门?仆者?”顾子昂对这两个词大是疑惑,不过从那士官对中年男子的态度可看出,这个生门肯定很有来头,不然那士官就不会如此忌惮中年男子了。
思索间,听到那士官道:“我们走。”
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后,士官与一众兵士离开了小院。
大概过了一刻钟,水井中的光线一暗,有人来到了水井旁,接着一条绳子降下,中年男子平淡的声音响起在井口,“上来!”
不知为何,顾子昂感觉中年男子的声音有些变化,虽仍是很平淡,但是在平淡之下似隐藏着淡淡杀意。
顾子昂摇了摇头,暗忖这应该是自己想多了,他与中年男子无冤无仇,且又从未见过,中年男子根本没有理由杀他,若真要杀他,刚才他只要告诉那士官他的所在之地就行了,何必要等到现在。
想通了这一点,顾子昂抓住绳子,向上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