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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余小时(二)

一天,小时闲来无事,找了家网吧上网,突然兴起,查了查学校的贴吧,这一查就惊呆了,整个校园贴吧,全是卖身电话,求偶电话,外校的和游客都把这所职业技术学院称为妓校或是鸡校,跟帖里,也有一些退学的学生大骂学校的种种恶行,当然跟贴都是辱骂声。

小时呆了,他知道他们说的是真的,因为他每天都在看着一幕幕他甚为不齿的画面上演。每日夜幕降临,校园灯火辉煌之际,就能听到窗外的叫喊声,通常是楼下的女生喊出一个名字(女生的),跟着吼一声“报价”,就会有楼上的男生喊出数字,50到500不等,叫喊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最终,当没人在往上加价之后,楼下的女生会说“成交”,然后那个报价最高的男生就会说出寝室号,这事就算是完了。

起初时,小时并不明白这事什么意思,直到一天,楼下又有女生报价,光头李听见了名字,大叫一声:“哇,是管理的系花唐琳啊!妈的,老子早就想上她了!”说完,三步并两步冲到窗前,把头伸出去,经过几番竞价,终于以380块钱敲定了,光头李乐呵呵的走进来,朝张大力笑笑说:“怎么样,你也去敲一个回来,咱哥们一起爽。”张大力朝光头李吐口水,道:“妈的那些妞,以为自己美若天仙呢,那么贵!老子还是找王程鹏要妞划算,人漂亮还不贵。”说着就掏出电话给王程鹏打电话,声音大得几乎一楼都能听见,“喂,王程鹏,火速给我送个妞来!老子只有一百块钱,你看着办,质量差了老子踩死你!”

十多分钟后,敲门声响起,如果这时给小时一个镜头看,那么他的样子绝对比看了恐怖片还要惊悚,他的眼中,门开了,一个穿着红色迷你裙的长发女生走了进来,女子长得极为漂亮,一双眼睛滴溜圆,可是看上去这么清纯这么漂亮的女生,在下一秒就朝躺在床上的光头李走去,在张大力坏笑着关掉灯之后,一阵暧昧的声音充斥着整个房间。

这是学校的女生么?这是学校的寝室么?

余小时觉得自己要疯了,他从床上站起来飞快的穿好衣服,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寝室,而就在走出寝室的瞬间,他遇上了张大力叫的女孩儿,赫然就是第一天到校时在楼道遇见的那个吊带短裙女孩,下一秒,女孩儿凑过来,玩味儿的笑着说:“纯情小处男,你去哪里啊?”余小时落荒而逃,像躲瘟神似地,或者是躲鬼似地,那晚小时没回寝室,在网吧过了一夜,第二天回到寝室,寝室一如既往,可是小时觉得有什么东西碎掉了,他找不出来,但那东西刺得他生疼。

他走到阳台给左玲打电话,他要疯了,他必须要找个人说说话,他再也忍不住了。

电话很快接通,左玲熟悉的声音传过来,依然是带些欢快调皮的声音:“小时?”

小时握着电话笑了,总是这样,只有听见她的声音就觉得什么都没关系了,小时憋了一肚子的话要说,很奇怪,他从来没有如此强烈的愿望,想要在遥远地方的左玲就在身边,想要把身边的一切都忘却,只去想着她。

可是,这些话都还没说出口,手中的手机突然被粗鲁的夺走。

接下来的一幕,余小时一辈子也忘不掉,像是烙在心尖上的伤疤,丑陋而疼痛,撕裂般的疼痛。

张大力夺过手机,然后跑到寝室中间大声叫道:“我们的纯情小处男在和一妞打电话耶?!不是吧,余小时?你想破处了呀?什么女的啊,正不正啊?”张大力说完有对着电话说:“妹妹啊,你哪个系的啊,来陪哥哥睡吧,哥哥比余小时能干多了哦……”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呢~这么讨厌啊~讨厌得几乎不能用言语表达。

余小时愣在原地,他看着张大力笑得扭曲的脸,看着光头李猥琐的神情,他突然想起了那个熟悉的城市——惠城,他想起在哪里成长大的孩子们,那么善良那么纯洁。他缓慢的想着,直到面前一阵惨叫声惊醒了他,他才发现自己手上提着一个钢化凳子,而那凳子是何时砸在张大力头上的他却不知道,他看着张大力倒在地上,满地刺目的红。余小时像是看不见,只是捡起手机放在耳边,听见那边传来嘟嘟声,他如释重负的弹了口气,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寝室。

作出决定前,或许需要一百天的蕴量,但是作出决定却只需要一秒,小时决定退学,在开学不到一个月的时候,他迅速的办好了退学手续,迅速的把消息告知家人,迅速的收拾好东西从那炼狱般的寝室搬出来,一路上他都特别高兴,他不知道自己高兴什么,哪怕学校告知不会全额退款时,哪怕家人亲戚质疑他不懂事时,哪怕回寝室收东西时,大家像看瘟神似地看他,他都无比的高兴,这高兴是发自肺腑的,这种高兴一直持续了整整一周,这一周的时间,他到s市个个有名的地方都转了一圈,他开心的玩玩吃吃,直到身上只剩下一张早早定好的车票。

呆在s市的最后一夜,小时躺在宾馆里,他终于鼓起勇气给左玲打电话,歉疚如决堤的洪水。

手机很快响起,左玲的声音传来:“小时?”

小时愣了一愣,依然是一贯的语气,没有责备,没有质疑。

小时自嘲的笑笑,然后轻声说:“左玲,对不起,那天……”

“没关系。”左铃打断小时,“没关系,小时,我知道,这不关你的事,我什么都没听,不用在意。”

“可是……”

“没有可是,我不生气,所以,小时,不要道歉,我们之间,不用道歉。”

小时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下一秒他咧开嘴笑了起来,他呼出一口气,说:“嗯,那个,左玲,我……退学了,我退学了。”

“哦……已经办妥了么?那么接下来怎么打算呢,回家么?”

“是的,先回家再说吧。”小时顿了顿,手指轻轻的拨动着床单,接着说:“你,怎么不问我为何要退学,你怎么不问我最近怎么样?”

电话那边顿了顿,才传来声音“你希望我问么?”

小时摇摇头,但立刻想到左玲看不见,又连忙说:“我不知道,或许不希望吧。”

“我想也是的,我不问,不是我不想知道,我只是想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因为你打电话给我,并不是想要我来质疑你的,更何况,现在你退学了,压力一定很大。”

小时眼眶湿润了,他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是最后都只换做一句:“左玲,我想你了,我好想你。”我是真的想你了,这么多天来,我明白了好多,我想我以前那么多美好的生活,我却让自己那么悲伤,如今才发现,那些所谓的悲伤都是为赋新词强说愁,如今,我半只脚踏入社会,我才知道,社会之黑,不是我所能预知的,而我经历着这些,我彷徨了,迷茫了,我找不到路,左玲,你知道么,这一刻,我多么希望我变小回去,回到那个还能肆无忌惮笑闹的年纪,因为我突然明白,我所害怕的,人情事故,一切才开始,我怕我撑不下去,或者我撑下去了,但是回过头来看时,我已经不是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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