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素的第二个计划以实际行动展开。
木易常常做作业做得很投入时,苏素一张笑颜如花的脸就出现在面前,有时带来些小玩意,一句“送你”,那些小玩意儿就常驻于木易的桌上了;有时苏素带来一些吃的,硬塞给木易然后转身就走;有时只是过来坐坐,天南地北说一通,就笑哈哈的离开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在一个午后被打破。
苏素回家途中经过超市,意外的发现牛奶在打折,她摸摸兜里的钱,那是存了好几早上的早餐钱,准备用来买下一期的杂志。她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走进去买了一盒。下午到校门口时又赶去便利店买了一袋爆米花,这些都是平日苏素想吃而舍不得买的。
苏素把牛奶和爆米花交给颜夕,她还是不太好意思直接送给木易。她还让颜夕带了话,如果木易喝了牛奶就代表接受,扔掉代表拒绝。苏素一厢情愿的幻想着。窗外是夕阳染红的天,带着丝丝白练,操场上是永远不知道疲惫的男孩子们,尽情的享受着运动的劲道。苏素趴在阳台上,心里空洞洞的。
晚自习最后一节课,苏素第三次看表,依然还有15分钟才下课,她痛苦的哼了一声:“晓白,不行啦,要憋死啦!”王晓白忙着做作业,头都没偏一下的说:“一字记之曰:‘忍!’”苏素无趣的趴了会儿,开始收拾书包。手刚伸到抽屉就感觉不对,仔细一看,抽屉里的不是下午给木易的牛奶和爆米花是什么!几乎是一瞬间,苏素脸变得铁青,整个人都开始瑟瑟发抖。
听不见苏素声响的王晓白回过头看到的一幕就是,苏素颤抖着双手,胡乱的把书往包里塞,脸黑的吓人,桌子上是没开封的牛奶和爆米花。苏素的样子太过吓人,王晓白甚至都不敢问她发生了什么。然后,下课铃声一响起来,她就“噌”的站起来,拿着牛奶和爆米花朝木易所在的方向走去,然后,一袋爆米花从苏素手中呈抛物线全部洒向木易。
教室安静了。
八十多双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面无表情的苏素和木易。似乎是悲情的舞台剧,只有灯光打在他们身上,他们才是主角。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余小时,他冲上来推着苏素往外走。苏素仍然在发抖,余小时看着她使劲咬着下嘴唇,什么也不用问了,只管护着她往校门口走。
苏素没有哭,她只是气愤,太过气愤以至于忘了还该有其他的反应。
木易,你就这样践踏我的感情么?你算个什么东西啊!
接下来的日子似乎回到了原点,就像火车偏离了轨道,总会有伤亡,但最终结局还是得修好重回轨道。苏素又开始踏着铃声进教室,下课是和王晓白讲着冷笑话,两人笑得捶胸顿足,似乎什么也没发生,她还是那个活泼爱笑的开心果。她还是,看不见木易的存在。
关于那晚的事,纪微微只对木易说了四个字:“你丫犯贱。”其实木易也没想过苏素的反应会那么强烈,他只是觉得两个人没什么关系,没理由因为别人喜欢你就占别人的便宜,他只是忘了苏素是个多么好强的人。苏素生气了,再也不和木易打交道,一切有点风过无痕的感觉。有时木易看到苏素视线移过来了,但她只不过是叫纪微微。木易这才真真正正的意识到了,他伤了一个女孩的心,愧疚像海藻般蔓延,把木易憋得很难受。
但是。
还是没有勇气,去道歉。
苏素上完晚自习回家,家里人已经全部睡下了,她压低了脚步走回房间。她从书包里掏出下午从纪微微那里借来的散文,看了许久,真的是爱不释手。这是苏素的一种消遣方式,她常想,其实只要有书和音乐就行了,就不会孤寂,就不会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时针指向11点,苏素收好散文,换上教科书,开始又一轮的努力。虽然很少有人会认可爱玩爱闹的苏素很用功,但是,这不需要别人看见,正如爸爸妈妈从来不会看苏素平日的努力,只要她考得好,那她什么都是对的,相反,考得差就什么都是错的。家里像一根无形的绳子,一刻不停的勒紧苏素的脖颈,它们在叫嚣,“苏素,在这个家只有成绩才能证明你。”时针指向12点,苏素喝下一杯咖啡,继续下一张试卷。这是苏素不为人知的生活,其间的苏素,安静、沉默寡言、向死而生。
历史老师上完晚自修第一节课后突然宣布,今晚剩下的课看一部历史剧。死气沉沉的教室瞬间炸开了锅,大家纷纷抬着椅子寻找好的视角。苏素慢腾腾的收好书,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起身朝木易走去。
脑海中不停回荡的还是下午纪微微说的话,“木易他也很内疚,只是你知道,他那个人就那样,不好意思来和你道歉,这都一个月了,你要是消气了就原谅他呗。”
苏素径自坐到木易旁边已经空出来的座位,整个过程木易都盯着苏素,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
最后,还是苏素先开的口:“你,不打算跟我道歉么。”
木易缓缓的靠在椅背上,手卷成圈放在鼻下,有些无奈的问:“你还生气啊。”
“不生气了,早就不生气了,只是等你来给我道歉。”
“啊,那个很重要么?”
“当然重要,你一定要跟我道歉。”因为这样,我才不至于那么厚脸皮,才不至于被别人说,自己生了气,消气后又来找你了。
“好吧,那,不生气了好么?”
“好。”苏素笑了。正好看到纪微微在前面看着购物书,苏素一把抢过来,然后朝木易说:“那么,送个礼物好吧?”
很可爱的苏素,木易笑了。“好。”
那晚的历史剧,苏素和木易都没有认真看,两人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话。苏素鬼使神差的讲起自己的往事,关于那段刻苦铭心的往事,木易也意外的没有反感,他看到了不一样的苏素,是与胆大、活泼、闹腾相反的苏素。受她的感染,木易也讲了些关于自己的事以及这一个月来的感受。
苏素终于彻底的原谅木易,单纯无错,相反,苏素很想保存这份来之不易的单纯。
她向木易伸出手:“你是好人,让我们重新开始做好朋友吧。”
“好。”
至此,五大金刚才正式成立。属于苏素、木易、纪微微、余小时、严青的时代。
苏素吃着纪微微买的烧烤,无比享受的哼着小曲。纪微微忍无可忍的一巴掌拍过去,“你丫别笑了,脸都笑烂了啊!”
'“我高兴,你管得着么?”
“啧啧啧,看你那得意的样,知道你又进展了一大步,神气呵。不过话说回来,你丫够能忍啊,这样的招数都能想出来,退而求其次,不错不错。”
“那是,我想过了,直接进攻呢只会把他吓跑,对他太好他也不领情,只有这样先做好朋友,让他知道我的好,然后让他主动喜欢我才是正道!”
“这个估计难度有点大!”
“难度大才好啊,才有挑战性嘛?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木易,必须是我的!”
纪微微笑笑,心里却是另一番说不出的滋味。
为什么这么坚持呢?
不是说只是想试试么?
为什么受了伤反而变得更加努力?
苏素,你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