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陈建华肯定也不象他娘!”
村长想了想说:“确实也不象!”
我说:“陈建华另外有爹,而且肯定也是陈家村人!”
村长说:“我怎么越听越离谱了,要是陈阿生知道孩子不是他的,凭啥用自己的命去换这个孩子?”
我说:“此事就蹊跷在这里!当年陈阿生偷拿粮食,上吊自杀,有没有其他目击者?”
村长摇头说:“没有,没有!当生产队的人发现陈阿生上吊死在祠堂里,又发觉粮食少了很多,就到他家里去问情况,结果看到的是陈阿生的堂客刚生下孩子,陈阿生的堂客说她肚子疼了一天一夜,饿得实在没力气生孩子,她承认是陈阿生拿了粮食回家,煮饭给她吃了,她才有力气生下孩子。生产队的人动了恻隐之心,不再追查拿走的粮食,后来陈阿生的堂客虽然死了男人,但却度过了饥荒,也养大了孩子。陈阿生如果知道孩子不是他的,他为啥还要这么做?所以我还是不怎么相信你说的话。”
我说:“村长,我并不是空口白牙乱说的,等查明后你就知道了。陈阿生昨天大闹祠堂,说明他一定有冤情,我现在就跟你回陈家村查一下。”
村长说:“既然你说得这么肯定,那么就跟我走吧!”
我跟村长到了陈家村,先找陈建华。陈建华在村里也没有家了,昨天本来他打算祠堂落成典礼结束就回长沙的,但他爹陈阿生的牌位无法放安稳,他只得留下来,现在就住在亲戚家里。
我们在他亲戚家找到陈建华,我先向他问好:“陈老师,我是卫小魏,我们通过电话,上次的事多谢你了。”
陈建华恍然大悟:“原来是你啊,小魏,听说肖准后来收了你这个徒弟,看来你也不简单啊!”
我客套了几句,说:“今天我来陈家村,一来拜会一下陈老师您,二来,我有些事想问您,是关于您父亲的事。”
陈建华看到村长陪着我一起来,就明白了,他说:“昨天我爹的牌位放不安慰,我一晚上都没睡好觉,我爹他命太苦了,为了我付出了自己的命,想想真对不起他,都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他老人家还有什么心事放不下。”
村长安慰了他几句,对他说:“小魏年纪虽然小,但也很厉害,今天我带他来就是想查清事情,让你爹的灵魂安心。”
陈建华感激地说:“那敢情好,小魏,你有什么话就问吧!”
我心里想,这还真难问,我总不能直接问他是不是他爹生的吧?
在村长的催促下,我问道:“陈老师,你生下来就没爹,你娘带着你一定很艰难,不知道当时村里的人对你怎么样?”
陈建华说:“从我记事起,村里的大多数对我都挺照顾的,都可怜我们孤儿寡母,但是也有不讲理的人家,会欺负我们。”
我问:“那有没有特别照顾你们的?”
陈建华:“有啊,林生大伯就很照顾我们,经常会来我们家帮助干些体力活,也特别喜欢我,我娘就让我认他做了干爹。”
听到这话,我心里就更有底了,问:“你干爹是做什么的?”
陈建华还没想起来,村长抢着先回答:“陈林生当时是生产队的会计,能干得很。”
陈建华一经村长提醒,也想起来了:“是的,我干爹是会计,会打算盘,小时候还教过我珠算。”
我接着问:“你干爹现在还在村里吗?”
陈建华说:“在的,年纪很大了,但身体还行,还能走动。”
我:“哦,你怎么没住干爹家里啊?”
陈建华说:“干爹对我好,但干娘一直不待见我,所以我一般不去他家。”
我朝村长看了一眼,村长似乎也明白了什么,村长对我说:“林生昨天也来参加典礼了,后来身体不支突然晕倒,他心脏不好。今天早上碰到他儿子,说情况不太好!”
我想起来了,昨天陈建华被他爹的牌位所砸,头上流着血走出祠堂的时候,有个老人晕倒在地,原来此人就是陈林生!关于陈阿生的事情,现在唯一的知情人就是他了!一听到他昨天受刺激心脏病又犯,今天情况不好,我怕万一迟了一步,就永远都找不到真相了!
于是我说:“陈老师,老人情况不好,您不去看看他吗?”
陈建华说:“干爹心绞痛是老毛病了,一般服片药就会缓解,我不知道他今天情况还很严重,没有人告诉我!那我得赶紧去看看他!”
村长会意地说:“小魏,我们也去看看!”
我等的就是这句话,于是我们三人一行到了陈建华干爹陈林生家里。
陈林生的儿子看到我们过来,让我们进屋,还喊自己堂客给客人倒茶。而陈建华的干娘坐在门口,看到村长打了个招呼,对陈建华爱理不理,冷着脸。
村长走到陈林生床前,叫了声:“林生哥!你感觉怎么样?”
陈林生费力地睁开眼睛:“这回我怕是真的要走了!”
村长忙宽慰了他几句,这时陈建华走上前去,握着陈林生的手说:“干爹,不碍事的,你好好养着,会好起来的。”
陈林生拉着陈建华的手不肯放,也不说话,只是贪婪地看着他的脸。
陈建华进退两难,走也不是,留了不是。
我悄悄对村长说:“我想单独和陈大爷说几句话。”
村长会意,就把陈建华拉出去,只留下我跟陈林生两人。
老人半闭着眼睛,意识有些模糊。但我看到他的容貌的时候,已经完全相信自己的判断了。
我走近陈林生身边,凑近他的脸说:“陈林生,建华是你亲生儿子,对不对?”
陈林生身体猛然抽搐了一下,半闭的眼睛突然睁开,遽然发出一道光,他看着我,问道:“你是谁?怎么晓得?”
我不理会他,继续问:“仓库里的粮食是谁拿的?陈阿生到底是怎么死的?”
陈林生浑身抖起来,战战兢兢地说:“阿生,是你吗?你终于来了!我跟你走,我对不起你,我早该死了!”
我看到陈林生把我当场陈阿生附体,便将计就计,对他说:“陈林生,你把当时的情况说一遍,我就让建华过来喊你一声爹!”
只见陈林生眼睛发亮,激动地喘息起来。
我看到时机已经成熟,悄悄地把村长招呼过来,村长会意,悄悄站在我身后。
等陈林生稍稍平息一点,我就说:“陈林生,你再不说,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陈林生说:“是的,再不说,我就没有机会了,阿生,我对不起你,是我该死,我混帐,建华,他是我的儿子,是我和你堂客阿菊生的!阿菊嫁到陈家村之前,我俩就认识,那时我们就好上了,可是我爹嫌阿菊家成分不好,不许我娶她,后来她就嫁给了你,嫁过来前,她就已经怀上建华了。她嫁给你以后,我为了避嫌,不敢再见她,可是当她快临盆的时候,有天在村口碰到我,阿菊就告诉我,你知道她怀的不是你的孩子了,所以就住在祠堂仓库里不再回家。阿菊说,家里已经没有吃的了,她怕她把孩子生下来也是饿死。当时我家也没有多余的粮食,我娘也是饿得浑身浮肿。我害怕阿菊一尸两命,就打起了仓库的主意。到了阿菊生产的那天晚上,我偷偷溜到你家去看望,阿菊已经痛了一天一夜,没有力气把孩子生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