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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小店怪客(1)

马车一路颠簸,绕过一座山梁,穿过一片树林,便来到了一座小镇。

马车在一家客栈门口停下,古交把车马交给店小二,然后和古苍穹进了大厅。

大厅里已经有几拔人围坐在几张桌子上了,古苍穹看了看那些人,选了一个角落坐下来,要了一坛酒,一只烤全羊喝了起来。喝了两口,他忽然看到了站在旁边的古交,便向他招手:“哎,你也坐呀,一起喝点儿。”

古交拘束地低下头:“堡,不,还是你喝吧,我过一会儿再吃。”

古苍穹用手指着对面的椅子:“坐吧,我有话对你说。”

古交转到古苍穹对面,慢慢坐到椅子上,但坐得不是很实,好像是在做样子。

古苍穹呷了一口酒,道:“古交啊,你已经陪我在山上待了八年了,我谢谢你了,过几天就到华山了,你不要再陪我了,今晚喝了这酒,我们就分手吧。”说着,给古交满了一一碗酒,双手捧到古交面前。

古交赶紧站起来,双手接过酒,眼里涌出了泪花:“堡主……”

古苍穹也站起来,端着酒的手在微微颤抖,眼里含泪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再这么叫,我已退出江湖了,不再是什么堡主。”

古交突然把酒碗蹲在桌子上,也夺下古苍穹的酒,紧紧抓住古苍穹的手,道:“堡主,不管怎么样,不管到什么时候,你都是我的堡主,自你打败我那时起,我就发誓要信守诺言,鞍前马后跟你一辈子,听从你的差遣。现在,堡里的人都死了,只剩你和我,你不能再丢下我呀,我们的魔鬼堡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在江湖上消失呀!”

古苍穹看看古交,拍了拍古交的手,道:“我明白你的心思,可我也曾对一个许下过诺言,再不杀人,我也要信守诺言。”说着,便坐下来,一口干了那碗酒。

古交向前欠欠身子,刚要说话,古苍穹猛地一抬手,道:“你不要说了,你愿意走就走,不愿意走就留下,但莫要再提魔鬼堡的事。”古交一看,只好缩回身子,猛地端起酒碗,一口喝了个精光,也不吃菜,复又站到了古苍穹身后。

就在这时,大厅的门帘“啪”地响了一下,紧接着,四条大汉便风一样闯了进来。领头的是一个一脸横肉的汉子,见门边有一个空桌,便一脚踏在板凳上,猛地一拍桌子:“小二,拿酒来!”

店小二忙不跌地从柜台后面跑出来,冲四条大汉鞠躬作揖:“四位大爷,你们要什么酒?什么菜?”

横肉大汉又一声大喊:“好酒好菜!”

店小二一缩脖子:“什么好酒好菜?”

横肉大汉嚷道:“少废话!”说话间,一只巴掌已经抡在了店小二脸,打得店小二原地转了三圈儿,看看掉在地上的槽牙,才捂着腮帮子跑进了后堂。

横肉大汉的举动被屋里的人看了个满眼,古苍穹当然也看得清楚。如果放在八年前,他早已一刀结果了他,可是现在,他却象没看见一样,一声不响地低头喝他的酒。

古苍穹不动声色,旁边桌上的一个瘦子“噌”地站了起来,用手一指横肉汉子鼻尖:“要打架去远一点,少要把血溅到我脸上!”

横肉汉子一听,脸上横肉颤了两颤:“你是什么人,敢这么和我说话?”

瘦子一挺身蹿到横肉汉子对面,双手都指向横肉汉子鼻尖:“我就这么和你说话,你还想打我不成?”

横肉汉子猛地抽出肋下的鬼头刀:“我不想打你,我想要你的命!”说着话,鬼头刀已力劈华山向瘦子劈来。瘦子一闪身躺过这一刀,刚要抽腰间的软剑与横肉汉子打斗,和横肉汉子一起进来的酒糟鼻和麻子脸突然蹿到了瘦子身后,两把鬼头刀齐齐劈向瘦子,就听“咔嚓咔嚓”两声脆响,瘦子便被砍成了三半儿,另一个扇风耳汉子见状,猛地冲上去,抬起一脚将碎尸踢向门外。

几乎与此同时,门外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紧接着便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叫什么?一个死人有什么可怕?”话音未落,一前一后进来两个人。

走在前面的是个老者,手里挑着一杆白布旗,中间印个八卦图,“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个字分列八方,旗子一侧写着四个红字“无眼神算”。正如这旗子上所写,这老者眉毛胡子全白了,但却没有眼睛。他的眉毛下边,鼻子上边很平滑,好像天生就没长眼。

老者的后面,是一个身着绿布衣裤的姑娘,这姑娘一直低着头,看不清面目,也能推断年龄。

老者进得屋来,提鼻子闻了闻,自语道:“这里好重的杀气呀。”说着话,便径直走向一张空桌子,稳稳地坐在了板凳上。看他那样子,没有眼睛倒比有眼睛更利索。

那姑娘跟着老者来到桌子旁,站在了老者身后,还是低垂着头。

老者将白旗往身边一立,那旗子竟稳稳地站住了。地是砖地,旗杆是一根竹杆,被老者一立,那竹杆就象生了根长在了砖地上。

老者这一手叫做“枯木生根”,绝非等闲之人能为。

老者拱手抱拳,向屋里的人施了一圈礼:“各位,老小儿是个算命的,出来一天了,一个买卖也没做成,天寒地冻,我和孙女要吃饭睡觉,各位都是出来混的,老小儿想给各位卜卜吉凶,占占前程,哪位先来呀?”

横肉大汉也看到了老者“枯木生根”那一手,知道老者有两把刷子,可他天生就是个找事的主,越是有两把刷子的,他越是要跟他刷一刷,看看到底谁的刷子硬!

横肉大汉横着身子来到老者对面,一挥手想把老者的旗子打倒,可他挥出的手掌尚未触到旗子,便被一股强劲的气流弹了回来。横肉汉子感到不妙,这旗子上怎么还会有这么强的力道?难道老者会什么邪门歪术?横肉汉子不信那邪,往板凳上一坐,道:“老家伙,给我算一卦!”

老者眉毛扬了扬:“要我算卦得先交钱。”

横肉大汉掏出一粒碎银子放在桌上:“好,给你钱,算对了,我还多给,算错了,我要你的老命!”

老者将银子放到怀里,顺势掏出一张白纸、一只笔放在桌上:“你写个字吧,我给你测测字。”

横肉大汉笑了:“你个老瞎子,没有眼睛怎么测字啊?我看你纯粹是蒙钱,拿命来!”说着话,抬掌就要向老者面门拍。

老者一摆手:“哎,你还没有写字,怎知我是蒙钱?”

横肉大汉一看,收回巴掌,提笔在白纸上写了一个字,推到老者面前:“你测吧,先测我姓氏名谁,是干什么的,我们此次出来,是吉,还是凶?!”

老者抓起那张白纸,在耳边听了听,道:“你写的是个‘镖’字。”

横肉大汉一惊,这老家伙竟能用耳朵听字,真怪了,大眼珠子转了两圈儿,道:“我写的字算你蒙对了,那你就接着测吧。”

老者捋着银白的胡子道:“你叫满山风,是‘四虎镖局’的总镖头,和满山雨、满山云、满山雾合称‘疆北四虎’对不对?”

老者这么一说,和满山风一起进来的满山雨、满山云、满山雾三个人便齐齐地凑到了满山风跟前:“咦,这老东西挺神的,居然能算出我们的身份,让他接着算。”

满山风道:“算出咱们的身份有什么稀奇?咱‘疆北四虎’威震武林,‘四虎镖局’更是名扬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定是在路上听说咱哥们来了客栈,才蒙出了咱的身份。”说着,对老者道:“老家伙,你接着算,我们此次出来,是吉还是凶?”

老者掐指道:“凶啊,大凶!”

满山风“噌”地站起来:“怎的会是大凶?!”

老者道:“因为你们押的这趟镖暗含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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