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萦也不知道抱着云深竹抱了多久,只是闭着眼,渐渐地觉得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了,那种像被掏空心肺的窒息和痛感消失,苏萦才睁开眼,抬起头,见云深竹怔怔看着自己,连忙放开云深竹腰身。
云深竹也才惊醒,见苏萦无事,俊颜上立马又换上了一副淡笑。“没事儿了?”
“没事了,云深竹,接下来我们去哪儿?”苏萦站起身,伸手抹了抹干掉的泪痕。
“护送你去栾山啊。七心海棠已经拿到,你可以安全进入栾山了。”
两人离开房间,仔细的合上房门。原路返回,到了三楼楼梯口的窗户那,苏萦打开窗子。
“你开窗户干嘛?”云深竹奇怪地问。
“当然下楼啊!”苏萦瞪了云深竹一眼。
云深竹伸手一挥,窗户合住,然后直接从楼梯下去,“东西都偷完了还走窗户啊!太憋屈了吧也!我们走楼梯。”
苏萦狠狠地点头,太好了,本来也不想走窗户,窗户难度太高嘛!于是连忙屁颠屁颠跟上云深竹。
两人大摇大摆从三楼下到二楼。二楼的走廊是对内开放的,靠里边有一排房间,凭栏上,貌美如花的姑娘们衣裙浅着,尽显风骚慵懒,魅惑的笑着,惹得一楼下喝酒的男人一阵阵起哄。
在从二楼往一楼去的楼梯转角处,苏萦突然停住脚步,柳眉微皱。
“怎么了苏萦?”云深竹感受到身后的动静,转头询问。
“你闻到了没有,空气里有一股血腥味儿。不,不是血的味道,更像是从精神里散发出来的,这味道不仅要用鼻子闻,还要感受,而且它好像能适应环境,慢慢的就与空气里的味道同化了。”
云深竹望向苏萦的目光里,顿时满是骇色。
这味道,他一早就闻到了,神识之气,倒是有点意思,本来打算等送走苏萦自己再回来看看,谁知道苏萦竟然也发现了。可是,她凡人之躯,如何闻得到神识之气呢!
既然苏萦已经发现,云深竹也就不再隐瞒,“不错,这是神识之气。”
“什么事神识之气啊?”苏萦皱眉。
“人之神,气之识,即为神识。修仙之人必先修炼神识,神识对于修仙之人来说,就好似人的精神力一般,人若是没有了精神力,便会变的萎靡不振,而修仙之人若是没有了神识,就会变成空有法力,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和任人操纵的傀儡玩物。如果你将来要进入栾山,那么你更要好好的修炼神识,否则无法御剑飞行。而神识,无色无味,无形无态,一旦有了,那神识便是遭遇了非同一般的变故。恰如现在,这神识散发着血腥之气,想必是有人强行吞噬他人的神识,将其炼化供自己驱使。如果在非自愿的情况下被人吞噬了神识,那么被吞噬者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至少,肯定会死的很难看。而我们现在感觉到的这血腥之气如此稀薄,恐怕是凡人的精神力被吞噬了。”
苏萦听着,俏脸也变得十分难看。
“也就是说,有人在这醉漪阁里杀人?而此人,还绝对不是凡人?”
“恐怕如此。苏萦,要不要去看看?”云深竹脸色十分严肃。
“去!为什么不去!我倒想看看谁这么大胆,竟然众目睽睽之下杀害凡人!”苏萦冷哼一声,率先转身回到二楼的走廊。
云深竹见苏萦如此果断,不禁呆了。拜托,你更大胆好吗!
两人佯装信步,从朵朵刺鼻的鲜花中穿过,苏萦使劲的感受着夹杂在脂粉味儿之中的血腥之气,越往前走,腥味儿越浓越甜,甜的都有些发臭了。走到尽头,那味儿却又淡了些。苏萦于是转身回返,最终停在一个房间门外,这儿的血腥之气最为浓郁,而且房门正处于拐角处,隐蔽的很。
苏萦回首朝着云深竹顿首示意,云深也点点头。
苏萦伸出指头沾了点唾沫,然后再麻纸糊好的窗户上戳了个洞。
透过那个小洞,苏萦大致可以看到房间里发生的事情,而她这一看,惊得差点叫出声来。
房间里都是血红色的光雾,缭绕纠缠着,一个青衣男子坐在凳子上,手掌曲指成爪,从地上躺着的那女子身上吸取着血红色的精光,精致的侧脸上满是扭曲的享受,苏萦隐隐看见那男子的眼角上爬满了血色的纹路。随着时间的增加,纹路的颜色从血色变成黑色,那男子的唇也变成了黑色,若有若无的泛着狰狞的笑。
一名身穿红色衣裙的女子,瘫软在地上,表情恐惧,瞪大了眼睛,美眸里满是痛苦与不甘,修长的玉手向前伸去,仿佛想抓住什么。她美丽的面容上血丝清晰可见,七窍出血,流了一地。青衣男子视若无睹,只管吞噬者这女子的精神力。
苏萦愣愣的看着,还是云深竹从她身后揽住她的肩膀,苏萦才清醒过来。
转身定定看着云深竹,苏萦的泪刷的一下就流了出来。云深竹见状搂紧了苏萦,叹息一声,两人从原地消失。
傍晚的夕阳红的像那女子的血,挥挥洒洒了一世界,把人的丑恶全部带了来。
苏萦还是在不住的流泪,不发声音的哭,无休无止。云深竹带着苏萦,迎着夕阳往前走。
“深竹,我今天见到的吓人的这些东西,都是真的吗。”苏萦哭着问。
“苏萦,不要流泪。问道之路,本就是血腥和残忍的。修仙之人,更要承受起凡人想象不到的痛苦与孤独。这些,以后你会明白的。”云深竹长叹一声,轻摇折扇,白色的衣袍在夕阳照映下熠熠生辉。
“栾山,也这么恐怖吗?”苏萦又问。
云深竹忍不住一笑,扭头看着苏萦,“栾山可是仙界圣地,美丽得很。不过人性丑恶,在哪里也是一样的。你一定要小心为上,结交几个靠得住的朋友。”
苏萦点点头,“那我到了栾山以后还能见得到你吗?”
云深竹想了想,按道理来说,她加入了仙界的名门正派,自己自然是见不上了。可是他刚刚一算,两人缘分未尽,应该是可以相见的。
“当然见得到。我们是朋友啊。”云深竹合上扇子敲了敲苏萦的脑袋。
苏萦终于破涕而笑。夕阳渐渐沉了下去,黑暗笼罩大地,街边商铺纷纷关门。苏萦和云深竹正打算找个什么客栈住上一晚,走着走着,云深竹突然轻笑了几声,“封兄跟了我们这么长时间,何不出来相见?”
苏萦一听背后有人,大吃一惊,连忙拽紧了云深竹腰间衣袂。
忽然眼前便多了个影子。一高挑挺拔的身影负手而立,天黑,苏萦辨别不出他到底穿着什么颜色的衣服。
“封兄跟踪别人打探别人的隐私这可是不对的。”云深竹摇扇而笑。
“这位小姑娘窥伺他人莫非便是对的?”那人淡淡回敬了一句。
“哦!!你就是醉漪阁那个吞噬狂魔!!”苏萦一听明了,当下惊恐,指着对面那人便开口大喊。
那人哈哈一笑,“这名字不错,我喜欢。”
云深竹懒得废话,语气已经相当寒冽,“你说吧,什么意思。”
那人定了会儿,开口,“把这姑娘留下,你走。”
云深竹听了轻笑,摇着折扇,“你莫非是觉得我云深竹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还要落荒而逃?”
那人沉默了许久,乍然抬手,一柄黑蒙蒙的长剑刺向苏萦心口。云深竹左手执扇,右手揽紧苏萦,飞起躲过,而那剑穷追不舍,云深竹折扇一甩,一条细细的紫色的光线激射而去,与长剑相撞,黑色的长剑顿时粉碎。
“若是想杀人,最好拿出些真本事来。”云深竹收回折扇,语气平淡,搂着苏萦从空中降落,稳稳地站定在地上。
那人再次抬手,黑色的法力化形为虎,源源不断向着云深竹和苏萦轰了过去。
云深竹右手不动,左手拿着扇子也是向外一推,紫色的法力化成蛟龙,气势汹汹的撞向那黑色的猛虎。
龙虎相撞,黑色与紫色对轰,周围的空气自然亮了起来,法力对轰形成的罡风将苏萦吹得睁不开眼睛,苏萦把头埋进云深竹的衣服里,感觉外面风小了才勉强睁开眼看了看对面那人。
一身青衣被吹得凌乱,腰间一枚扇形的红色玉佩随着风高高的扬了起来,久久不肯落下。
苏萦大吃一惊,原来这家伙就是福满楼里遇到的那个,没想到就是他杀了醉漪阁里那个无辜的姑娘。
青衣男子还在不断的输着自己的法力,云深竹一手揽着苏萦,另一只手轻轻推出,紫色的法力也是源源不断。随着时间的增加,云深竹又一加力,深紫色的法力顿时也边做黑色,渐渐地,猛虎不敌蛟龙而被吞噬了去。
云深竹看着猛虎湮灭,满意的收回扇子,“封兄的进步不怎么样啊,竟然连深竹都打不过。”
“你何须谦虚?能打过你绝对是少数人才能办到的事。”那人似乎毫不在意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