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糖葫芦,冰糖葫芦……”五可正在京城这热闹繁华的大街上左顾右盼,忽然身后头那个喑哑苍老的叫卖声吸引了她。
冰糖葫芦!是前世陆透的最爱。她一直以为,来这世再也吃不到那酸酸甜甜的美味了。
“爷爷,给我来两串冰糖葫芦。”陈五可自怀中掏出一块碎银递入老人瘦骨嶙峋的手掌心,那衣衫褴褛驼背老人忙笑呵呵地挑了两串最大的糖葫芦递入五可的手中。
“谢谢爷爷。”刚刚接过,就一口咬下一个大山楂来,终于找到了那久违的感觉,酸得爽口,甜得入心。五可流着泪,大口大口地咀嚼着前世的自己最爱的食品。她从来没有过的想念前世那个家。自己这个身体今年才十二岁,在前世还是个父母疼爱的小学生,还是可以任性,可以撒娇,甚至还在蹦蹦跳跳的年纪。可是,如今受了多年二十世纪思想熏陶的她,孤零零地生活在这封建礼教森严的古代。在陈家虽有柳氏百般呵护疼爱,可终归自己不能一辈子生活在她膝下。
特别是在二游畅春园后自己引火烧身。明明在前世还是儿童的年纪,偏偏要在不多时后就为人媳妇。
“小哥儿,你这是怎么了?”卖糖葫芦的老人见这孩子口里含着自家的食品,却哭得泪流满面,不由引发了他那颗苍老善良的心,不由和蔼地问道。
“爷爷,你的糖葫芦很好吃,让我想起了我小时候,外祖经常买给我吃。可是如今他已经不在了,我好想他……”
“好孩子,你这个年纪,应该每天都乐乐呵呵的!”老人慈爱地道。
五可迅速擦去腮边的泪水:“爷爷,您说得对。我的时间不多了,今天就是出来玩儿的。爷爷,您能告诉我,京城最热闹的地方在哪里吗?我要去那里瞧瞧。”
驼背老人想了想, “京城最热闹的地方——应该是顺天府的公堂,听说当今皇上的亲弟,九王爷要在那里为民伸冤,今天就数那里人最多。小哥儿,你沿着这条街一直往前走,有一处所在,门前悬两个大石狮子,门口有一鼓的厅堂就是。”
陈五可原本就百无聊赖,想起前世的家来更是无精打睬。闻听老人之言,就吃着糖葫芦,一步步地向老人所说的地方迈进。
却不自知那两串糖葫芦引出了悄悄跟在她身后的安玖腹内的馋虫。一叠连声地吵着要顾青春给他买。顾春青掏出怀中荷包,见那散碎的铜钱又被安玖捉去两文,不觉很是心疼。迈着四方步,轻挥小折扇,摇头晃脑叹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安玖抬手给他一记闷拳。顾青春急忙闪躲。却不想,已随着小可儿来到了顺天府公堂口。
听着公堂里的嘈杂喧嚣,抬头看看门上高悬匾额,顾青春不由叹道:“看来,这两人终归还是有缘。小可儿就这么出门随便转上一转,也能转到他的地面儿上。”
“二表哥,你在说什么?”安玖嘴里含着吃食含糊不清地问道。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太多,你可知当今太子与他的九王叔颇为亲近。而云二郎是太子的人,自然与九王也分外投契。此时,那云二郎此时怕在里面小憩,那小可儿做梦也想不到,她今天能在顺天府的公堂上与她的未来夫君相会……”
* * *
果然如那卖吃食的老人所说,果然有不少人民群众聚集在公堂口看热闹。这乌鸦鸦的一片,人山人海的沸腾,陈五可光听见敲惊堂木的声音,怎么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她仗着自己身材娇小的优势,使股巧劲向前挤。终于让她挤到了最前头。小小的身躯直立在公堂群众的最前方,向堂上瞅去。只见大堂高处的那块匾上镶着现代古装戏里不可缺少的四个烫金大字:明镜高悬。桌案后面坐着一位身穿蟒袍的儒雅男子,淡定的神情里透着一股子高贵的威严。只见他慢声问堂下:“王小二,你状告何人,快把状子呈给本王看看。”
堂下跪着一个平头百姓,始终没有说话,只是磕头如到蒜。旁边跪着个身穿青衣,眉目娟好的小媳妇,拿着帕子掩了面,跪在地上呜呜咽咽地哭。
“大胆刀民,你来告状,为何不言,又不见状纸。”九王爷拍着惊堂木怒道,堂下那小民开始不停地比划,指指门外,又指指青衣小妇,激愤的表情,好似有满腹冤屈,却说不出。哦,原来他是个哑巴。
“王小二,看你似有冤情,可是你说不出来,我有什么办法,你还是回去吧,不要耽误本王断下个案子。”
王小二一张脸涨得紫红,好像很着急的样子,仍在对天对地一通比划,然后还哇哇乱叫。那个青衣小妇停止了哭泣,无比幽怨地看了王小二一眼,又瞅一眼县令,忽然悲从中来:“事情既然闹成这样,奴家有冤无处诉,还有什么颜面活在这世上,不如一头撞死的干净。”说罢就撞向桌案的一角,登时血溅大堂,当场昏了过去。
王小二傻眼了,大堂口也人声骚动,九王温和的面孔登时阴沉下来。
古代的贞洁烈女可真不少,不是咬舌自尽就是触案身亡。咂舌之余,义愤填膺的五可忽然想举步上前,为那女子出头。不想,步子还没迈出,却被后面伸出的一双手紧紧拽住。五可惊惧地回头,却见浅笑盈盈的安玖立于自己身侧,对自己使个眼色,然后又朝另个方向努努嘴。五可顺着她努嘴方向望云,不由吓了一跳,只见那大堂侧门走出一个人来,似是才午睡醒来,唇边挂着一丝慵倦的笑。不是二公子云程是谁?
“云二爷来了,小二的救星到了!”老人们在祷告。
“云二爷来了,小二终于不用吃哑巴亏了!”血气方刚的男人们更是热血上涌。
“云二爷到了,小二娘子不用含冤受屈了!”那些同情小二娘子的妇人们边用帕子擦着泪,边把爱慕的秋波频频投向云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