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任百年很快便将那张羊皮纸封存,并言:“蜀道决之难——难于上青天哪!”
传闻,这蜀道决行气,步步凶险异常,且单是略有小成,便是需要千千万万次这凶险无比的运行真气!
更不要说……那蜀道决将欲登峰造极之时,所积累的海量灵气,皆可能化狼化豺,反噬其主!(隔岸弹幕:李白大大在上,可别降下一道天雷劈了俺)
……
此时那任一性手中之剑越举越高,渐渐的,眸中氤氲了点点朱红……
杨执在一旁紧皱着眉头,遥遥更改着陈归尘和任一性之间的道纹,企图使两人间的空气更加凝实。然而……纵是尽了全力,这点帮助却还是杯水车薪。
可毕竟杨执和陈归尘相识不过两天,要杨执冲上去直面那滔天杀意,还是不可能的。
而那陈归尘,此时却是闭了眼睛,努力地感悟着势运的流转。
忽地,那任一性扭过头来瞪了一眼在旁暗中相助的杨执。杨执只感觉眼前一黑,却又在这一瞬间似是抓住了某根细丝,他下意识地将其一拉……然而下一个瞬间清醒过来后,那根细丝,却只似一瞬的幻觉。
而这时,任一性手中古剑已经砍断了陈归尘手中之刃,向着陈归尘的脑门劈去!
他的脑海灵光一现,手指以一种玄奥的手法点点,竟是透过了任一性周身的滔天杀意,拨动了任一性身上的缕缕道纹。
“噗!”
那任一性竟是跌了下来,面色苍白,瞳孔紧缩,大口地喘着粗气,口里喃喃道:“怎么……怎么可能……化狼化豺……提前……”
说完竟是面目扭曲,疼得在地上打起了滚来。
陈归尘收起了藏在袖间的飞刀,对着杨执微微一笑,略表谢意。
“好了,好了……”
一声苍老的声音响起,却见一枯瘦老人,被一少年搀着,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今天是我重烟阁开启幻生台的日子……各位给小老儿一个面子,就此罢手,如何?”
随着话音的渐渐响起,众人竟感到一阵清水浇灌了心头,身上的疲惫伤势俱是一扫而空,就连那任一性体内翻涌的真气,亦是平静了下来。
任一性爬了起来,瞪了杨执一眼,又是扭过头来对着陈归尘一声冷哼,便老老实实地站在了那里。这重烟阁主可是传说中的存世仙人,他可不敢放肆。
那搀着柳一戏的觉竹真向后一指:“幻生台已启,师傅邀你们前去一观。”
旋即又是对着那铭韶眨了眨眼:“师妹,你可以登那幻生天阶,习那幻生天舞了。”
师妹?
……
这……就是开启了幻生台……之后的重烟阁?
这重烟阁竟是完全成了另一番奇异天地!
天为夜,地为昼!
九天之上,星河以肉眼可见的轨迹缓缓运转。那由荧光幻化的天阶,在那或明或暗的空间里,若隐若现,上接九天,下引人间。地面是无边的草地,上面摆满了无数的酒席,酒席旁坐着从各地赶来的形形色色的人。这重烟阁的幻生台,相传只有有缘人才可以进入。杨执他们这几天就呆在云州,却没想到反成了最后一批。
那觉竹真很快就发现了那个孤单地坐在一桌酒席旁,一边念着佛号,一边酒肉穿肠的无知,便带着杨执和陈归尘走了过去……
“好了。”进入了这重烟阁,柳一戏似是年轻了几十岁,声音充沛嘹亮:“现在已经准备妥当,请各位静心观赏,这幻生之舞。”
说罢,这柳一戏竟是化作片片光羽飘散,而那九天之上,星河之上,人之目力所不能及的地方,却是又飘荡着一桌酒席,似由星光凝聚。只是那桌酒席上,摆的却没有山珍海味,只有笔墨纸砚,以及几樽羽觞玉杯。
片片光羽不知自何处飘向了这桌酒席,旋即聚拢,化作了那容貌也似年轻了几十岁的柳一戏。
“几位仙友,肯屈尊齐聚我这重烟小阁,却是难得啊!”
“说什么难得?”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笑说道:“真正让你感到难得的,是你那延绵了数百年的内疚,终于结束了吧……”
那柳一戏却是叹了口气,话语随着目光穿过了千里万里,萦绕于地面:“诸位小友,且开怀畅饮,这幻生天舞,略助酒性!”
说完那目光便落在了地面上一抹紫影。
“为了弥补当年的遗憾,柳老你竟是久久弥留人间,于这云州小城筑此重烟阁引动天机,又扶持那早已与我断了联系的司月楼,秒化轮回……”却是一见倾城仙子,素手轻抬,两只羽觞琉璃杯落入那星河中,转瞬又是悠悠地旋转着飞了上来,竟是以纯粹的星力,凝成了两杯佳酿:“可歌可敬,我烟月仙子,敬您一杯!”
“小老儿还要多谢仙子的成全……”柳老接过那酒杯,目光却是落在了下方的那抹紫影,却又像是望着更远的方向:“希望这妮子……不会再怪老头子我了……”
……
自那铭韶第一脚踏上这青莹天阶开始,这重烟阁的幻生天地内,便是幽幽地缭绕起了渺渺之音,似是那潺潺流水越过山林,却又似那九天月华,可望而不可及……然而这清音幽韵,合着那草地上那觥筹交错的氛围,却是显得融洽无比。
不知不觉,便是越过了数百阶。这铭韶遥遥地望着那九天青冥,那绝了一切烟火的苦寒清苦愈加清晰。她咬了咬牙,却是步子更快了。
传闻这铭韶降生于那司月楼起,便因天资卓绝,而惊动了千百年前司月楼的第一任主人——那早已断了一切烟火的烟月仙子。仙子派下仙使,携襁褓中的铭韶入住那司月楼的顶层,命她成年之后便为司月新主。并挑选了司月楼中仙缘深厚的数位青年男女,照顾其起居。
而这铭韶成年后,便是夜夜做着各种奇怪的梦。有时梦到一个和她依稀有些相似的女子,有时梦到一个枯瘦的老人……在梦中,她知道了那老人便是对面重烟阁那千年的主人,并拜了那老人为师习舞……也就是在这些奇奇怪怪的梦境中,她知道了传闻中那可以搅动红尘的幻生天舞,便是藏在重烟阁幻生台的星云之中……
而今这每一步平淡的落脚,却都是带来了一次莫大的明悟,而她的步子却是越来越快。渐渐的,遥遥天梯之上,只留下了一串长长的紫色幻影……
那遥不可及的星空,此刻,却竟是与她只剩下那一步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