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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011:百鬼穿心

白瞎子跪在尸堆前,双目紧闭,双手合十,虔诚的念着往生咒。突然之间,一阵阴风乍起,尸堆上方的火焰之上,涌现出许多透明的鬼魂,透着火光依稀可以辨认出,这些正是娄氏村民的阴魂。

一时之间,周围的温度骤然降低,从心里一股蔓延而生的寒意让人禁不住打个冷战。

凄厉的带着阴冷的鬼哭之声,击打着耳膜,让沈小鹏不自觉的往白瞎子跟前靠了靠。

众多鬼魂相互重叠交错,在空中飞来飞去,卷起的阴风刮的周围的树木也跟着哽咽啜泣。白瞎子立身站起,冲着鬼魂作了一个揖,道:“今我白方圆有愧于娄氏村村民,特念以往生咒,希望诸位能够安息,不再为今世恩仇左右。”

“安息……”突然一阵鬼哭之声幽幽传来,“一句安息,能抵得上我娄氏村上上下下一百零六条人命?”

白瞎子听鬼魂这么说,一时语塞。

“白方圆,我们敬你是寻人掌门,叫你一声白师傅,你口口声声说担下我娄氏村的安危,却原来是让我们守在这里任人宰割。枉我一村乡亲当你为救世之主。”那鬼魂说完,惊直直地朝白瞎子飞来,冲着他的胸膛,穿心而过。

这种阴魂穿心而过的痛苦,犹如一把生锈的钝刀一点点剥开胸膛,掏出活生生跳动的心脏,剁的粉碎,有苦有疼又涩。

白瞎子本来已经急火攻心,身子很弱,这一下,身体有点吃不消。瘫倒在地。

可是娄氏村民的阴魂见白瞎子如此痛苦,不觉得开始兴奋不已,一股脑的带着阵阵阴风和鬼魂特有的呜咽声,呼啸着对着白瞎子的胸膛一遍遍穿心而过。

沈小鹏和小染本想要阻拦,被白瞎子制止。

这百鬼穿心的滋味,白瞎子的意识已经开始有点模糊,正在这时,一个充满穿透力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大胆阴魂,竟在次放肆。”

那百余个鬼魂,瞬间从白瞎子的胸膛涌出,聚拢在火焰之上。

白瞎子心口犹如寒冬冰凉的千斤重石一般的压迫感,瞬间消失。白瞎子微微睁开眼睛,那尽数是眼白的眼球,微微转动,看到来人正是自己的徒弟——张扬。

张扬,曾是白瞎子一次捉鬼的时候,在墓地捡来的孩子,而今也有二十年了。白瞎子虽含辛茹苦的把张扬养大,犹如父子,但却以师徒相称。

张扬生性暴虐,手段残忍,一心修行寻阴秘术,而被白瞎子喝止,张扬心头不快,两年前独自离开寻阴派,浪迹世间。

张扬临行前,白瞎子不忍自己跟在自己身边二十年的徒弟就这么离开,说道:“你若踏出这寻阴山半步,从此你我再无师徒。”

张扬年轻气盛,头也不回的离去。

白瞎子没想到在这里能够遇到张扬。此时的张扬身着黑色披风,脚蹬漆皮力靴,腰间还佩戴有一个镶着金钻的匕首。脸色有些苍白,眼角发黑,嘴角发紫,透露着一股邪气。

白瞎子欠身,沈小鹏适时把他扶起。

“张扬,你为何在此?”白瞎子微微喘着气问道。

张扬看到是自己的师父白方圆,脸色突然有点僵硬,不过转瞬即逝,对着白瞎子拱手说:“那一日,你说我踏出寻阴山,你我就再无师徒,不知如今,我该怎么称你,白先生?”

张扬语气里似乎带着一点戏谑,折让白瞎子一头一酸。那一日不过是自己一时说的气话,就算即便再无师徒,可还有父子啊,我养你十八年,到如今只换的一句——“白先生”。

白瞎子一阵苦笑,说道:“白先生就白先生吧。”

沈小鹏看着被称作张扬的年轻人和自己的师父的一言一语,自然知道这个张扬就是自己师父的徒弟,按道理说,应该称呼他一声——师兄。

沈小鹏扯了扯白瞎子的衣角悄声问道:“师父,那个人就是我师兄?”

这话被张扬听到了,走到沈小鹏身边,蹲了下来,伸出手抬了一下沈小鹏的下巴,看到他左眼褐色的瞳孔,不觉得心头一震,随机冷冷的说道:“白先生果然好福气,竟收了一个褐瞳鬼娃当徒弟。”

白瞎子嘴唇微微抖动,不甘示弱的说道:“张先生果然好眼力。”

张扬被白瞎子的一句“张先生”弄得不置可否。又看了看身边的小染,接着说:“白先生什么时候和猫妖为伍了。”

“世事在变,人心叵测,妖亦有正邪,我白方圆眼睛不好使,看不透人心,但看得透正邪,与妖为伍,就不劳烦张先生了。”白瞎子这话若有所指,张扬自然知道。

张扬双手一挥,拔出腰间的匕首,说:“好歹你我师徒一场,今天我替白先生试试这个猫妖是正是邪。”张扬厉声说道。

一旁的小染,突然惨叫一声,她刚化成人形不久,但对于驱魔龙族的法器还是认得的。张扬手中的匕首,上卷着驱魔龙族的符文,这些符文的杀伤力长大,不容小觑。

张扬手中的匕首上的符文放着奇异的光,直直打在小染身上,光芒所到之处,如火烧般疼痛难忍。白瞎子一个转身,敞开衣衫,挡在了张扬和小染之间,对着小染喝道:“还不快逃。”

说时迟那时快,小染双臂一蜷,变成一只黑猫,逃窜到漆黑的夜里。

张扬并没有去追,而是收起手中的匕首,对着面前尸堆上方的鬼魂说:“作为寻阴人,见厉鬼不收,是不是有辱门规?”

白瞎子看着张扬,柔声道:“这写惨死之人虽化身阴魂,只是这三魂七魄尚在游离状态,难免会把仇恨放大,带我念一段往生咒,化解一下。”

张扬并不以为然,“自古鬼魅横行,就该收之。”

张扬说完,稍微运气,霎时一股旋风从地而起,身上的披风,随风浮动,张扬一手指阴魂,一手掐诀,鬼哭声瞬间肆虐开来,只见那阴魂的身形慢慢扭曲成一缕白烟,顺着张扬手指的方向,悉数往嘴里飘进。

白瞎子暗叫一声不好,张扬这练的是吸魂之术,以幽魂厉鬼为食,借着阴鬼的戾气,来增加自己法力道行,这是修行之人的大忌。

白瞎子想要阻拦,双手掐诀,咬破手指,弹出一滴精血打在张扬手心。张扬的手微微颤抖,可是这并不妨碍尸堆上的鬼魂,正痛苦的往自己嘴里飘来。

白瞎子,紧闭双目,默默念着咒语,额头上渗出大大小小的汗珠。

终于白瞎子虽道行要比张扬高很多,可如今张扬走的歪门邪道,且白瞎子身受内伤,实力上自然抵不过张扬,顿时胸口一闷,一口鲜血再次吐出,白瞎子轰然到底。

张扬只顾吸食鬼魂,并不没顾得上白瞎子。反倒是沈小鹏蹲在白瞎子身边一直摇晃着昏厥过去的白瞎子喊着——“师父,你醒醒,你醒醒,师父……”

带张扬把鬼魂吸食完毕,长吁一口气,有点意犹未尽。

低头看着昏迷的白瞎子,张扬嘴角轻佻,邪魅一笑,转身准备离去。

沈小鹏看着张扬的背影,哭着喊了一句:“师兄,你快来救救师父啊。”

张扬顿时一愣,这一句“师兄”,让张扬有点不知所措。缓缓转头,看着沈小鹏趴在白瞎子身边,突然之间,想到了当年的自己。

那时候,张扬一如沈小鹏一般还是个孩子,跟随师父去捉鬼。

那时候,白方圆还不叫白瞎子。只因为一次捉鬼,自己逞强,与那鬼魂恶斗时,不小心着了道,被鬼火蔓延全身,幸亏师父相救,自己安然无事,师父却被鬼火烧伤了双眼。

张扬这样想着,突然心里有一种难以表达的复杂,尴尬一笑。快步走到白瞎子跟前,把着白瞎子的脉门,已经感觉不到跳动,张扬顿时一惊,师父竟然为了这些孤魂野鬼拼了命的和我斗法。

张扬握着白瞎子的手腕,往他的体内输送真气。等待白瞎子的心跳声逐渐强劲起来,这才放心。末了,张扬抱起地上的白瞎子把他送到附近的一家屋里。沈小鹏眼力劲十足,快速铺好床铺。

张扬把白瞎子放到床上,替他盖好棉被。对着沈小鹏说:“我就先走了,你要好生照顾好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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