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迩不动声色地盯着她雪白的面容,缓缓地收回手,回身出去开门,冷然道:“嘉荣,好了。”
嘉荣点点头,吩咐人将准备好的浴桶抬进房间,秦迩对着站在后面的珑儿道:“你进来伺候。”珑儿忙不迭地点点头,领着众人将浴桶和药草之类的抬进房间。秦迩刚想随着进去,嘉赐飞身闯了过来,秦迩瞥见,停下脚步,脸色凝重地看着他,见他来到近前,蹙眉不快地问道:“什么事?”
嘉赐脸上是少有的一丝慌张:“王爷,是容姑娘。”
秦迩眸色一沉,大步向外走去,徒留下珑儿对这一大堆的草药不知所措,嘉荣只好站在门外指挥:“珑儿,你让他们把公主放进浴桶里,然后将那些草药放进去,之后不断地加热水,不要让水凉。”
秦迩大步进了一个小跨院,只见只有主屋亮着灯,却是寂静无声。他推门走了进去,便见到床边跪着一个纤细的身影。大概听到脚步声,她站了起来,回头看向来人。是一张清丽无瑕的面容,此时脸上犹挂着泪痕,双眸经过泪水的洗涤,湿漉漉的,好像蒙着一层雨雾,使这双眼看起来竟像是两泓深潭,见到秦迩,眼泪又扑簌簌滚落下来,唇角想要牵起,却难看的僵硬,终于点了点头:“秦大哥。”
秦迩的目光落在床上的人身上,脸色一变,快步走了过去,一见之下大惊失色:“薛姨这是怎么了!”
容采依哽咽了一声:“前两天病情就已经加重了,今天——”
“怎么没有去找我?”他问了一声,便抱起床上的病妇人,向着门外高声道,“嘉赐,备车!”
容采依伸手微微一拦,迟疑道:“秦大哥,我娘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
“现在这种情况,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抱着薛姨大步向外走去,容采依小跑着跟上,外面嘉赐早就准备好了马车。上了车,秦迩探上薛姨的脉门,发现脉象虚弱、气若游丝,他输了温厚绵长的内力进她的丹田,薛姨的呼吸渐渐有所增强。到了王府,抱着薛姨进了轩辕阁,才想起那个小丫头还在自己的房间,于是进了另外的一间屋子,吩咐道:“让嘉荣赶快过来!”
待嘉荣为薛姨施完针,救回了薛姨一命,天已经快亮了。秦迩和容采依一直守在一旁,嘉荣收针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湿透,回身点了点头,两人这才松了口气。容采依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身子一软,脚下差点站不稳,秦迩扶住她下滑的身子,宽慰道:“采依,从今日起你和薛姨就住下来,以免再出现今天的情况,到时候施救不及。”他说着,不由地蹙起了眉。
采依点点头,刚刚才从担忧惊吓中回过神来,唇色青白。秦迩吩咐丫鬟进来照顾薛姨,这才带着嘉荣步出房间,谁料一出房门便见到珑儿蹲在门口抱着膝昏昏欲睡,不住地点头。唇角一抿,走上去用脚尖轻轻地踢了她一脚,珑儿激灵一下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抬头看过来,一见秦迩,立马跳了起来:“王爷,嘉荣快点,下面应该怎么做啊!”
秦迩不解地看向嘉荣,嘉荣一拍脑门:“哎呀,我光顾着薛姨,竟然把公主给忘了。”说完冲着珑儿不怀好意地一笑。
珑儿一下子就炸了,虽然平时胆子小,可是现在人命关天,而且嘉荣很明显的没把帮主放在眼里:“你你你,你故意的,人命关天啊你知不知道!”说着上前抓了嘉荣的衣袖就往秦迩的房间里拖去,“快点快点,要不帮主就要被泡浮肿了!”
嘉荣将袖子一甩,差点将珑儿摔个跟头,不以为意道:“你这么紧张还蹲在这儿,把她捞出来啊。”
“你——”珑儿一根手指差点点到嘉荣的鼻子上,不过被他一瞪,气势立即减了下来,眼泪汪汪委委屈屈的嘟哝,“你这根本就是欺负人嘛,帮主好可怜……”
秦迩不耐烦地挥挥手:“嘉荣,你赶快去看看吧,别在这里聒噪,吵着了薛姨。”
嘉荣这才点点头,向秦迩房中走去,珑儿郁闷地想着原来打发他去看看帮主还是托了那位薛姨的福,竟然是怕她聒噪。撇撇嘴,见到嘉荣正要进屋子,忙跑过去拦着前面,怯怯地说道:“你不能进去,帮主还泡在浴桶里呢。”
“哦,”嘉荣点点头,脚尖一歪便要离开,“那我不管了就是了。”
珑儿情急之下又拽住了他的袖子,急得直跺脚,只听不远处秦迩冷冷的声音:“嘉荣,赶快处理好然后让她搬出去,被褥床帐全都要换。”
嘉荣收起脸上的笑意,应了一声,向珑儿吩咐道:“你去把她捞出来,然后搬到那边的房间去。”说完便转身离开。
珑儿拉着他不撒手:“那你呢,不用你管了吗?”
“当然要我管了,难道你会管不成?”嘉荣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我累了一宿,去睡一觉,别的事等我睡饱再说吧。”说完也不管珑儿再阻拦,径自离开。
珑儿又气又委屈,只好自己去进屋准备。
慕凝夏是被饿醒的,伸手无意识地轻轻地揉着肚子,缓缓地转醒过来,手被人轻柔地拉起来,脸上被暖湿的手帕擦拭,舒服地不得了,于是伸了个懒腰,可谁知伸到一半,腰间传来一阵刺痛,这才完全地清醒过来,一睁眼,就见到珑儿红肿的一双眼睛,开口,声音沙哑:“又哭,我这不是没事吗,快别哭了啊。”说着抬起手,用手背轻轻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痕。
珑儿哽咽着道:“帮主,你知道那个嘉荣多过分吗,他去给别人治病治了一宿把你丢下不管,幸好当时丫鬟们把你从浴桶里捞了出来,不然就——”
“是啊,”她赞同地点点头,“泡一宿,那还不成了白面馒头了?”
珑儿见她毫不在意,又愤愤不平地道:“我要他来看看你,他却说要睡醒了再来。”
“嗯,”她有气无力地点点头,“珑儿,你真傻啊,嘉荣是王爷的手下,他的态度不就是王爷的态度吗,你跟他生气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