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上海这样的大都市,每天都会发生几起意外交通事故。
正因为交通事故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所以才让丁阳心中不安,暗骂自己太过大意。正常的交通事故,就算有人员伤亡,亦不能立案侦查,换言之,即便对方是酒后驾驶,在行驶过程中将人撞死了,也不过是重判多坐几年牢而已。
如果车子是被窃车辆,因为车子失窃报过案,那追查的难度将会更大。从某种意义上,现在丁阳已是骑虎难下,既怕对方毫无顾忌地冲撞过来,又怕他们暗地里下黑手,所以心情矛盾。
好在丁阳久经考验,继续驾驶摩托车,只要能把握先机,便能从容应对。现在丁阳最怕的就是遇到十字路口被迫减速,让后面的车子有可乘之机,所以,丁阳的神经绷得紧紧的,不时留意后面车子的动向。
琪琪此时还陶醉在第一次骑乘摩托车的兴奋中,感受着风驰电掣的感觉,一闪即逝的光影似真似幻地从眼前掠过,让从未有过这种体验的她,打心眼里爱上了这种刺激好玩的“亡命”游戏。
与此同时,丁阳在琪琪心目中的形象亦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原来这个整天冷冰冰的“大男孩”还有如此疯狂的一面,深感意外的同时,亦被他表现出来的高超车技深深地折服,心中竟起了拜师的想法。
“丁阳哥哥,你教我骑摩托车好吗?”
“什么?”
“我想学车!”
“不行。”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不让学我就不能学呀?”
“什么?”
“我想玩卡丁车,这也不行呀?”
摩托车高速行驶,即使两人前心贴后背,声音在马达和风声中也会显得单薄无力,再加上丁阳心不在焉,自然没什么心情,气得琪琪嗔怒不已。好在琪琪对丁阳的态度有所改观,在做了个鬼脸后,搂紧了丁阳的腰,是很紧很紧的那种。
感觉着琪琪的“捉弄”,丁阳头痛不已,可又不好说什么。
且不说琪琪这个不知大祸临头的女孩如何作弄她的保护神,此时的丁阳却有些懊悔,光顾着看后面的车子,不想竟超速行驶,被不知从哪“猫”着的交警给瞄上了,还鸣笛追了上来。
丁阳暗自叫苦,说什么也不能让交警逮住,不然非给曝光不可,就算不曝光,他身上也没有证件,逮到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刑事拘留。被刑事拘留的后果,自然是通过关系让组织把丁阳“救”出去,可如此一来,丁阳丢人算是丢大了。
丁阳打定主意,决不能让交警给逮着,速度一提再提,跟警察玩起猫捉老鼠的游戏。
琪琪起先还不知那些警车是冲着自己来的,可听到“前面的摩托车路边停下”时,这才明白,惊得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兴奋地大叫道:“丁阳,后面有四辆警车在追我们,快呀,他们快追上来了。”
丁阳闻言差点吐血,心中暗骂琪琪不识时务,要不是为了你,也不至于陷入眼前进退维谷的境地,可她倒好,把这当成游戏了。尽管心中恼怒,丁阳却丝毫不显慌张,因为他知道交警在执勤中,是不能采取强行停靠和在前方堵塞交通的办法让违规车辆停下的。
跟按章办事的交警同志斗法,可比跟匪徒飙车轻松得多,因为丁阳对上海街道的熟悉度不亚于整天奔波在公路上执勤的交警。那些单行的便道,就是丁阳摆脱交警纠缠的法宝。
继续装作视而不见地行驶了一段时间后,丁阳果断转向,拐上了一条早就看好的单行道,在交警追上来之前,轰起油门,消失在狭窄的巷道中,彻底摆脱了交警的追捕。
不过,丁阳有苦自己知,怕是以后都不能白天上路了,因为路口的摄像头肯定已经将自己闯红灯无视交警的镜头拍下了,说不定现在已经是全城交警倾巢而出,只为搜捕他这个无法无天的摩托车手。
至于为何丁阳没有在交警现身之际或是在发现被不明车辆跟踪时,找警察寻求庇护,那是因为组织中有明文规定,执行任务中,每个作战单位都是唯一的,在没有确认对方安全以前,任何人都将被视为假想的敌人,这也是出于对目标安全的考虑。
琪琪对此毫不知情,甚至不知道丁阳带着自己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相反地,她对丁阳“勇斗交警”的印象格外沉迷。在国外,乃至国内很多年轻人都以这种玩法为荣,并以此标榜勇敢。
殊不知,时下的年轻人在寻找刺激的同时,亦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摆脱了交警的纠缠后,丁阳感觉左臂有些麻木,心知是伤口迸裂所致。心下担忧,便不再游戏,绕道向总部驶去,现在只有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与此同时,他还能得到组织的庇护。
数分钟后,丁阳驾驶的摩托车出现在上海旧城区一片交通便利的街区,在街上转了个圈后,未见异常,这才拐进一条小巷,驶到一个看似平常的院落门前。
琪琪不知丁阳为何将车子驶到这里,心中诧异,正想问个明白,却见丁阳向院落门侧的摄像头挥手示意,而后那道大铁门便无声地滑向两边。
门开,丁阳将车子驶入院中,在滑行一段距离后,进入了一个洞开的门户。
“哇,丁阳,这是改装车俱乐部吗?”进入门里的琪琪,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像极了车间的地方,在她面前有很多身穿工作服的人正在忙碌地组装几台样式别致的机车,心中好奇的她,很自然地就那样以为了。
丁阳神情有些难堪,将目标带回这个以工厂为掩护的总部,实属无奈。可如果解释的话,势必涉及组织的机密,那无异于叛国罪。听琪琪这么说,心下喜出望外,暗赞琪琪也有“机灵”的时候。
丁阳道:“是啊,不过这家俱乐部是地下的,千万别告诉别人。”
琪琪撇了下嘴道:“我知道,改装车在中国是非法的,哼,我在英国时还开过改装车呢!嘻嘻,丁阳哥哥,这事你可千万别告诉爸爸妈妈,不然他们会担心的。”
“放心吧,我不会背后打小报告的。”琪琪不问东问西,已经让丁阳暗自烧高香了,忙点头应是,赔着笑道,“杨小琪,跟你商量个事,你先在这里转一下,只要不乱动东西就行,我跟这的老板有点生意要谈。”
琪琪表情古怪,因为丁阳少有的和颜悦色。受宠若惊的她白了眼丁阳,想了下,指着停在角落里的摩托车,笑道:“丁阳哥哥,我能不能坐上去玩一会儿,放心吧,我不会乱来的。”
车钥匙在停车时已取了下来,此时大铁门紧闭,且这里又有这么多人看着,丁阳也不怕琪琪玩出什么花样来,也就点头同意了。琪琪喜出望外,不过在向摩托跑过去前,做了个让丁阳始料不及的动作,趁丁阳不注意,翘起脚,在丁阳脸上印了下,这才转身跑开。
“嘘……”
丁阳怔了下,又听到工作人员吹口哨捣乱,心知这次出丑可是出大了。
神情恼怒地瞪了眼在摩托车上坐得四平八稳的琪琪,丁阳心中暗恨,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冲嘻嘻哈哈的工作人员举拳示威,示意他们别多事,却换来更多的哨声和笑声,丁阳立时挺不住了,老脸微红,快步如飞地向楼梯口走去。
小巷,工厂,上世纪初的老式建筑,一切都平常无奇。
可就在这无奇之中,这栋占地甚广的四层楼建筑中却隐藏着不同寻常的秘密。
丁阳来到楼上时,楼梯走廊拐角处的摄像头便锁定了他的身影,在来回穿插中,他的身影出现在四楼。虽然没有看到指纹核对、声音比对、视网膜审查之类的审核手续,可每经过一个摄像头,录取的资料都经电脑系统分析后与存档的影像进行比对,确认了丁阳的身份。
丁阳停在四楼一间办公室门前,扬声道:“报告。”
“进来。”
室内传出女人的声音,声音颇具磁性,听上去悦耳至极,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象那是一位美丽且干练的女士。果不其然,丁阳推门而入,便见到正对着门的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位容貌端庄的年轻女人。
年轻女人始终没有去看进门的丁阳,而是注视着面前的屏幕。上面是正在一楼的琪琪,没人约束的她,很快便与工作人员打成了一片,她的身影出现在不同的场景。
丁阳见状,心知坏事了,忙道:“陈姐,我知道不该把目标带到这里来……”
陈姐摆手打断了丁阳的话头,语气淡淡地道:“杨小琪,女,十七岁,高三,汉,品学兼优,活泼好动,但性格叛逆,永胜集团的第五合法继承人,在英国时曾被当地黑帮绑架。回国后,与朋友私自驾车出游,遭遇刹车失灵事件,其父母为其安全头痛不已,经多方打听,才找了一个让她满意的保镖,也就是你。”
丁阳想不到总部对杨小琪亦有关注,且她的资料由他一向敬服的陈姐嘴中说出,说不紧张那才叫见鬼,眉头不展道:“陈姐,你都知道了,那……那现在怎么办?”
陈姐抬头看了眼局促不安的丁阳,笑道:“丁阳,从目前掌握的资料来看,杨小琪的安全的确是一个问题,你们在明,对方在暗,如果没有确切的保卫措施,你们两人都将会危机重重。”
丁阳闻言,眉头一挑道:“陈姐,无论此事有多困难,我一定会竭尽所能保护杨小琪的人身安全,请组织相信我。”
陈姐神情严肃道:“事情就在这儿,你自己看吧。”
陈姐说着,将屏幕掉转,上面赫然是丁阳被琪琪偷吻的镜头特写。
丁阳心中一沉,无言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