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谷雨

学前班的日子，对于那个时候的我甚至可以说是毫不知情的，没有过多的记忆，有的似乎只是那上午的汉语拼音与下午的阿拉伯数字。几乎没有感觉到过多的无忧无虑，没有傻乎乎的不知所措，有的只是那几棵大树下数不清楚的时光流逝。虽然那个时候我们所谓的学前班课程在高年级的学生眼中是另他们羡慕的，大部分的在校时间都是在玩耍，并且回到家里面也没有家庭作业，但是在我们这帮孩子眼里还是无比期待假期的到来。在那个时候，尤其是农村的学校，几乎重要的节气都会有相对应的假期，因为全校师生几乎都是靠种地为收入来源再加上当时没有像当今农业各种先进并且省时省力的机械或工具。例如现在我们的十月一日国庆节在那个时候被称为农忙假，因为在国庆是正值秋收忙碌的时候。今天所回忆的假期是二十四节气中的谷雨，这个假期和当时的国庆农忙假同样是一周的时间，其实这个假期主要是为了高年级的孩子能够回到家里帮家长分担一些，可能是捎带着把我们这学龄前的儿童给放假了吧。谷雨是源自古人“雨生百谷”的说法，通常在每一年的公历四月二十日前后雨水增多，气温开始回升利于农作物的生长，每当这个时候田地里便布满了播种的人，不比现在有播种机，有大量用于灌溉的设施，那个时候一切靠人工与牲畜，少部分的人家有当时罕见的拖拉机，无论是种植还是收割的方法都透着那么一丝笨拙，放假了，体弱多病的爷爷负责伺候家里留守的牲畜和种植自家菜园里的蔬菜和那几株不清楚品种的葡萄，奶奶和父母便去到大田里鼓捣着一年的收成，家人都忙着自然而然就没人有闲功夫经管我，没人搭理的滋味使我感到很无味，我看到高年级的同学都跟随家人去地里，当时不知道什么原因感觉他们很神气，便央求家人也把我带到地里去，心里盘算着去地里玩耍应该很有意思，父母说：“你去地里能干什么，而且到处都是蚊虫。”我看着态度强硬，便去央求奶奶，奶奶依旧慈祥的指着屋里的棚顶说：“你什么时候站在炕上能伸手可以碰到就可以带你去地里。”最后家人还是架不住我的糖衣炮弹攻势拗不过我，最后不情愿的带着我去到地里面，在路上我是甭提多兴奋，但是到了田地里面，三分钟热血的我看着家人一直只是不停重复同样的活计，没过多久便被席卷而来的热浪弄得头昏脑涨，顿时觉得无聊中透着失望，因为田地离着家里有很远的距离，仿佛觉着也没有那么神气，看看在田里忙碌的大人，自己也只好暗自叫苦找个地方自己玩着，消磨着时间。其实我的家乡在整个东北属于那种一望无际的平原，没有可以攀爬的高山，也没有可以用来与鱼虾嬉戏的河流，只有那田地与草原衔接处那千篇一律的杨树林与各种式样的杂草，没有陪同的玩伴，没有那虽说单一但也略为有趣的玩具。我看了半天，最后把目光放到大人用来带水的暖水壶上，鲜绿色的塑料外壳，嫩白色的底座。壶里面装的是大人从家里来的时候在水井那里刚打的水，拔凉拔凉的，用它来保持温度，满满的一壶，我拿开软木塞，拿着那个同样是嫩白色的壶盖，接了满满一下，大口的喝着，顿时凉爽了许多，最后把自己喝的直打嗝，突然感觉自己的腿上奇痒，挽起裤管看到一只蚂蚁趴在那里，再向下看我脚下便是一个蚂蚁窝，可能这个家伙是趁着我喝水的时候顺着裤管爬到了腿里。现在想来那个时候的自己甚是天真，觉得这么热的天气，它们也应该渴的不轻，便把暖壶里面的水从蚂蚁窝的洞口小心翼翼的灌进去，发现洞口在水的作用下变得越来越大，在把这个灌满后发现它的附近还有许多的“邻居”，便把剩余的水分给了它们，觉得很开心，便把暖水壶放到地上，去田里看大人如何播种，那个时候的播种的方法，是用犁耕好，然后用镐刨出一个个碗口大的坑，点好适量的种子，最后放水用脚推俩侧的土埋平实就可以了。无论多大片的土地都是用这种单一的方法去播种，现在看来那时的播种方法到处充满笨拙，还是那句话“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无尽的。”随着社会科技的进步与大家种植地数量的增长，渐渐大家播种用机械取代了大部分的人工，但是拖拉机的突突声同时也掩盖了田间地头的欢声笑语。当然随着农业的良好政策扶持，农民的收入也与时剧增。一转眼，大人们活计也接近于尾声，当大人们都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暖水壶那里希望喝一口清凉的井水来抑制这份炎热与饥渴。我当时还没觉得什么，当爸爸拎起暖水壶时，疑惑的表情顿时布满了爸爸那被太阳晒红的脸庞。爸爸随即转身望向我，为什么要转身呢？因为笔者这个时候早已猫到了大人们的身后，我仿佛对家里面猫咪偷吃东西被发现后的做法感同身受。妈妈指了指离着不远的蚂蚁窝还有它的“邻居”说道：“这不都在这里吗？”爸爸先是很严肃，随后大笑出声音来，我觉得爸爸是被我的举动气笑，最后摇摇头颇为无奈的讲道：“回家吧，在这里望着田地解渴吗？”我依旧不敢靠近，强壮着胆子像尾巴一样灰溜溜的跟着回去了。回到家里，当大人们迫不及待的去喝水的同时，我便迅速的消失在大人们的视野范围之内，当大人们洗去身上的尘土，再回过头来找我的时候，我早已藏到在田地里面便盘算好的位置，草垛！我在草垛上面蜷缩到一起，尽量缩小自己的目标，闭着双眼，紧张到眼皮直哆嗦。其实大人早就发现了我，只是在那里看着没有说话，后来我居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感觉到应该是爷爷抱起我，渐渐熟睡，想不起来太多，只有爷爷那深沉的一句：“谷雨种大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