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家庄坐落在西沙河畔,依山而建,傍水而活,虽是简单的数栋砖瓦房,样子很平常,但在平坦的土地上,气势实在是不小。
褚父和刘玉洲等三人进了松木桩围砌的院落,早有仆人迎了上来,殷勤的接过了马缰。
褚父殷勤的让着刘玉洲,进了明堂,谦让刘玉洲坐下。
明堂就是现在的客厅,禇家的明堂很大,也很富贵,地上铺着名贵的西域地毯,在边缘才露出青砖,几张丝绸软榻摆放在明堂的中间,软榻前有落地矮几。
在明堂的角落,摆放着青铜鼎炉,炉中冒着青烟,淡淡的香气弥漫了明堂的整个空间。
总之,明堂古色古香,彰显着主人家的非凡气度和富贵。
刘玉洲见惯了自己生活年代的浮华,对这些当时的顶级装备不以为意,唯有青铜鼎炉颇感兴趣。眼光似乎不经意的扫了一遍,心中暗暗琢磨着,这个鼎炉青绿色的锈迹斑斑,一看就是商周时期的宝贝。如果自己能穿越回去,别的什么都不要,就这一个东西说什么都要带走。只要拿的回去,什么这个首富,那个首富,都是一个渣。
刘玉洲幻想着美好的未来,但表面不露声色,学着褚父的样子席地而坐。
刘玉洲这个别扭,坐就坐呗,还要双膝并拢跪坐在软榻上,像小日本那样双手放到膝盖上,真特么的不舒服!
刘玉洲正在暗地里叫苦,一阵环佩叮咚声响起,明堂一侧的珍珠帘挑开,一个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在褚佳慧的搀扶下,款款走了过来。
中年妇人一身绫罗,面容姣好,黑云般的头发高高盘起,露出细长而圆润的脖颈。
刘玉洲暗暗喝彩,都说中年女人是最有魅力的,自己还不相信,今天总算印证了。
褚父指着中年女人对刘玉洲说道:“这是拙荆李氏,特来看望贤侄。”
“我娘说了,你救过我的命,无论如何要亲自来感谢。”褚佳慧在一旁补充道。
刘玉洲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谦恭的举手为礼。
刘玉洲怪模怪样的敬礼,李氏夫人淡淡一笑,褚佳慧几乎乐喷了,指着他大笑不已。
刘玉洲不知道自己如何引起褚佳慧大笑,因此很无辜的睁着眼睛看着她,眼睛里都是疑问。
李氏夫人嗔道:“雪奴不得无礼。”
褚佳慧止住了笑,躲到了李氏夫人的后面。
刘玉洲甚是奇怪,于是问道:“不知我何事有误,让褚小姐如此见笑?”
褚佳慧脱口说道:“汉家施礼,都是右手压左手,只有夷狄才是左手压右手。”
“刘贤侄偶然忘记了,也没什么了不起,瞧把你乐的,还不快赔礼。”褚父不满的对褚佳慧说道。
褚佳慧崛起了小嘴,福了一福。
刘玉洲慌忙将右手压在左手上,回了一礼,自嘲道:“和那些夷狄喝了一夜的酒,净是胡人的礼节,汉家礼节都忘了,一不留神就弄出来了,还望恕罪。”
褚父淡然一笑,重新请刘玉洲坐下,李氏夫人和褚佳慧也坐在一旁作陪。
李氏夫人明显出在诗书之家,气质非凡,坐姿也是异常的优雅得体,让刘玉洲感到很舒服。
“听雪奴说,刘公子睿智善辩,奚人为之折服,想来过程很惊险。”李氏夫人说道。
刘玉洲被夸得不好意思,因此,连连摆手,笑说不敢当!
“哎!”李氏夫人嗔道:“奚人自古为贱民,数千年蒙受杀戮,妻子儿女朝不保夕。五胡乱华,奚人得以逃出生天,对汉人异常的残忍。昨日听刘管家说,雪奴被奚人掳去,自以为再也见不到,没想到为公子所救。公子临危不惧,能够脱离虎口,岂不是大智慧!”
刘玉洲为了自保,胡乱出拳,手段有些下三滥,自己都觉得难为情。不过,这样的糗事在夫人李氏的嘴里,倒成了侠义之举,因此有些飘飘然了。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禇家的家仆和丫鬟进进出出,流水般送上了精致的茶点和瓷坛封装的美酒,摆放在每个人面前的矮几上。
刘玉洲一看食物,顿时食指大动,这不是日本料理的鱼生吗!还有烤的喷香的鹌鹑!更绝的是,盛放食物的不是普通的瓷盘,而是人工雕琢的玉盘,玉盘玲珑剔透,在室内透过的阳光下闪着琥珀一样的光芒。
刘玉洲的历史知识不是很多,但受到爷爷的影响,很清楚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百姓们的是普遍使用泥陶,能够用得起瓷器的都是上等人家,用得起玉器的,一定是王侯。
正因为如此,刘玉洲开动了脑筋,努力回忆在十六国时期,有没有姓褚的王公贵族。
刘玉洲终于承认自己的历史很烂,历史的名人认识不多,从三国时期数到隋唐,也没有找到一个姓褚的贵族。因此,不由得长叹了一声,后悔当初不读史书,才有今天的窘境。
褚父误会了刘玉洲的意思,马上说道:“今日匆忙,没有整治得精致食物,还请刘贤侄不要嫌弃。”
刘玉洲赶紧告罪,说道:“小侄多日奔波,有的吃就不错了,这么精致的食物,做梦也不敢想啊!”
“哦!”褚父和李氏夫人对望了一眼,疑问道:“有一个疑问,不知刘贤侄是哪里人士?”
褚父的话触动了刘玉洲的泪点,几乎让他哭出来,不过,好歹也是一个爷们儿,掉眼泪的事儿不能干,于是尽力忍住了眼泪,想了想说道:“不瞒褚伯父,小侄也不知自己是何方人士,只记得自己的姓名。”
褚父和李氏夫人更为吃惊,对望了一眼,以为刘玉洲胡说,因此面色略有不快。
见此情景,褚佳慧说道:“爹、娘,刘玉洲没有说谎。女儿前日从城里赶往褚家庄,恰赶上一个惊雷,他随着惊雷从娘娘顶落下。摔下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褚父和李氏夫人被这个狗血故事惊得合不拢嘴,随即,念了几声“阿弥陀佛”。
李氏夫人率先打破了沉默,说道:“刘公子福泽深厚,大难不死,日后必能出人头地。小女借了刘公子的光,得以生还,这岂非是上天注定?”
“夫人所言极是!”褚父赞同地说道:“不过,刘贤侄不明自己的出处,自然也无从落脚。现在,段氏和鲜卑慕容氏关系紧张,互有征伐,乱世之中,户口查得紧。我看这样,管家刘横的侄子尚在赵国随父经商,久未回家,不如刘贤侄屈就,冒充刘横的侄子刘冲,暂时报上户口,你看如何?”
“如此甚好!”李氏夫人淡淡的说道:“只是这样委屈了刘公子。刘公子一身锦绣,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公子,想必是暂时到庙中禅修。有了身份之后,慢慢再访得家属,不知刘公子可否屈就?”
当时,佛教刚从西域传来,中原佛风渐盛,很多富贵人家的公子,都要短期入庙体验佛经。看到刘玉洲衣着华丽,以为他是豪门贵公子,因此,李氏夫人先入为主了。
自己一不留神来到这个鬼地方,明天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过,忽然有了身份,刘玉洲大喜过望,马上站起身,说道:“刘玉洲能有安身立命之所,实如再造,岂敢有异议!”
“好!”褚父开怀大笑,说道:“刘横亦是刘贤侄所救,腿伤不能起床,嘴还利索,不停地夸赞刘贤侄为人仗义。刘贤侄先盘桓几日,等到刘横腿伤见好之后,再去找江县令上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