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怡然有些睡不着了。
明天就是回门日,她竟然有点不想回去,不想看见阮家的某些人和事。但阮家不是还有她牵挂着的人吗?出嫁的那一刻,她坐在起伏往前的轿子里,一刻不曾停止想念的就是赶紧回到阮家去。
现在算起来那也不过是两天前的事情,柔肠寸断的不舍却好像没那么强烈了。
她被自己奇怪的感觉弄的心烦意乱,在床上小心的翻来覆去,又怕牵扯到脖子上的伤口会疼,结果就碰到了躺在隔壁的人。
君未澜仍闭着眼睛,呼吸均匀。
怡然以为没弄醒他,暗松了口气。翻动带来了眩晕让她不敢再动。于是在等待难受淡去的时候,她悄悄的打量他。
这是她们第二晚睡在一起,昨晚上她昏迷着,并不知道两个人具体怎么过的。第一晚的情景却记得清晰非常,他跟她说听上面的两只猫打架,然后就睡了过去。留她一人盯着他安静而俊朗的容颜,就好像现在这样,唯一的区别是,今天他没抱着她。
是因为不想碰到她脖子的伤口吗?
她记得昨晚上他的手臂绕过她的脖子,碰触的恰是现今受伤的地方。
他说明天会好好配合她的,但是怡然还没想出来具体配合什么。是在娘家人面前展示恩爱?还是他一如传闻那般浮夸不堪?
怡然觉得好像哪一种都不是她想要的,她既不想阮家人知道她嫁的夫君没那么差,又不想阮家人明里暗里的笑话她所嫁非人。
奇怪的矛盾让怡然越发不舒服,尤其还要对着这么张看起来很正气,其实特不正经的脸。
怡然撅嘴,悄悄后退到应该不会再碰到君未澜的地方,慢慢翻身背过去,反正要再不瞧某人的脸就是了。结果一条手臂搭上她的腰,然后一个温暖的胸膛贴上来,拥着她。
小猫实在太不老实了,为了不让大家明天都顶着黑眼圈去阮家,君未澜觉得还是压住她比较实在,反正环着腰又碰不到伤口。
怡然吓的半天不敢呼吸,可在君未澜温暖的怀抱里,那因为失血而发冷的身体却偏偏慢慢回暖并且放松下来。困意很快袭来,成功打到了不安和其他情绪,某只不安分的小猫成功梦周公去了,却不晓得自己在睡梦中越贴越后,让另一个人有种快要睡不下去的烦躁。
第二天醒来,身边已没有君未澜的影子,怡然摸着旁边的暖暖余温,又合了会儿眼睛才开口叫人。
莲房带着两个小丫鬟进来帮忙洗漱,怡然本身穿着领子略高的寝衣,丫鬟们都没发觉异样。
脖子上的药昨晚上君未澜已经帮忙换过了,眼下倒不需要换药,怡然只怕阮家人发现奇怪,尤其是可心,她们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虽是主仆更似姐妹。怡然最不想可心担忧,于是指点莲房从衣箱里寻出条丝巾来打算围在领子外头。
结果刚要说话,就被外面的喧哗声打断了。
“是谁在外面?”怡然问莲房。
后者让个小丫鬟探头瞧了瞧门外,转首道,“回二少奶奶,是青桃姑娘,急着要进来找少奶奶您。”
怡然沉默,青桃因为‘打扰’了君未澜习武,被君二少爷打发去三等下人的地方做事,不许再进沁院。具体的情况,想必青桃自己就会设法递消息回阮家。
既然下命令的是君二少,二娘也是办法扭转的。
怡然正乐见如此,所以对青桃的事只当不知,打算先回门与二娘‘谈判’过后再看情况走下一步。却不想青桃这会儿闹上门来,是打了什么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