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后面怪冷清的,清冷的月光照着幽深的窄巷。怡然在君府时日尚短,完全不知这条巷子通往何处,平时又是谁在往来。
好在是跟着晚归专业户的君未澜,他一路驾轻就熟,专挑没人的冷僻处行走,没一会儿就见沁院大门出现在眼前。
按君二少的规矩,院子晚上没有旁人,他大刺刺的一踹门走进去。
怡然则在暗拍胸口,原来大黑夜的偷偷摸摸回自己家这么刺激。结果就额头一痛,撞在突然停下的君未澜身上,差点弹坐在地。
怡然堪堪站稳,君未澜绽出了个颠倒众生的笑容,“走错了,应该去厨房。”
的确,彼此从早上出来已经错过了两顿饭了,可是,她看着他脸上挂彩的地方,“厨房周围人多,万一看到你脸上的伤传到父亲那边……”
君未澜神色一正,“恩,我应该先擦药。”
怡然张张嘴,她的意思是她可以去厨房帮他拿回来吃。可君未澜已走出老远了,哪里还叫的回来。她真没想到这人如此变幻无常,说风就是雨。
回了屋里,怡然找了一圈却没有药,正要愁上眉梢。
那个大字型躺在竹榻上的人却闭着眼睛指指门口,“出门右拐,隔壁院子,二楼,朝西柜子从左往右第七个格子。”
怡然愤的跺脚,“你怎么不早说?”
“你也没问啊。”
怡然掐死他的心都有了,偏生对方满脸的色彩刺目的她发不出火来,只能把房门关的噼啪响。
她走了,屋里唯一一丝暖气没有了。
君未澜睁开眼睛,看着空洞的房间,一如过去的每个夜晚,一点没落从不知名的地方爬出来,蔓过过四肢百骸,爬过嘴角脸庞,在即将进入眼底时,戛然而止。
他看了眼突然掉在脚边的橘子皮,“甜吗?”
“不甜。”房梁上的人老实回答,伴随着吧唧吧唧的吃东西声,又是一块橘子皮掉了下来。
君未澜摇摇头,从矮几上捞过一只橘子,慢条斯理的开始剥。
上面的人撇嘴,昏暗的光线下,隐约是个女子,脸上不羁的腔调与下面人如出一辙。
“嘿!”她饶有兴趣的问他,“被人扁的感觉怎么样?”
“连野猫都抓不到的人没资格说我。”
上面的人难得被人噎,可她是何许人也,眼珠子一转,笑瞪了回去,“哎呦,有了娘子了不起了,都敢顶嘴了,我回去告诉你……”
话没说完,忽然看了眼门口,手中白练圈着房梁一转,带着整个人如道犀利的白光荡出窗户,瞬间消失在夜色之中。
然后,一丝内力凝起的声音飘回,“野猫受伤了不会逃远,你好自为之!”
君未澜没有回应,知道那人已经远去。抬手把橘子皮搁在矮几上,他抬眸往紧闭的房门看去。
门打开来,怡然被迎面的冷风吹的晃了晃,才顶风走进来,“夜里凉,你怎么还开窗户呢?”
君未澜慢悠悠的撕着橘子瓤上的白丝,“伤口疼,有风吹吹好些。”
怡然暗地里翻白眼,想来这人是习武的也该受过不少伤,怎么还这么幼稚。她把药品在桌上放下,忙先关了窗户,“伤口疼,吹是没用。”
她拉了把凳子在他旁边坐下,在家的时候弟弟身上也常有青紫,被欺负的或者自己磕碰的,她料理惯了,手法熟稔的把药膏往干净的手帕上倒。
君未澜看看她,往嘴里塞了瓣橘子,“吹吹没用,那怎么才有用?”
“想点别的事吧,走神就不疼了。”
她嘴角弯弯的,捏着帕子靠过来,周身带着温暖的气息,让人忍不住就想拥入怀中。
君未澜一个激灵,倒吸冷气。
“弄疼你了?”怡然紧张,明明还没碰到他才对。
君未澜把嘴里的橘子吐出来,“谁买的橘子酸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