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天添成伤夜绕梦梦魇成殇椿萱心
雅荑小小年纪,染癖病不愈,且经常做同一个梦状,近日又常呓语说“怕”,这也是继久久不语后的第二句话语。雯若每见此状,就说:“打它,打它,不怕”。雅荑脸上方才丝露一抿笑角。
而巧然的是当日进入桃林,看过桃花后,梦靥中的雅荑手臂颤抖的次数稍少了些。夫妇俩均感觉有些奇匿。回想以前,请问过许多大夫,吃过不少药方,都不见好转,而唯到桃树林之后才露出了几丝颜笑……
于是细心的雯若便到悯诚寺求来两颗已存三年的桃核,用自己纤细的刻刀,费心雕琢了这核,使之变成两个生动如意的竹篮,编上若芝针绣用的红丝线,挂在雅荑的手腕上。上面还刻上孩子的名字,左手边“声若素之雅”,右手边“长若兰草荑”,以佑平安。
雅荑悟性随母品性随父自是聪灵,虽年未满三岁,却能听得进乐律,赏得乐花竹。每每雯若抱到庭院的兰香花草处,他便“咿咿、嘟嘟”,若有所语,韵如填词。而因这一荒之病,闹得大家如坐针毡。
昨夜凌晨,想必又是从噩梦中惊醒,有一种黑压压的气息沉压着他……
生当父子,向来雯若见不得人间欺凌疾苦之事,遥想当年的那场战争,更是痛恨棘手。然想想自己经历的那一段战乱时期的童年往事,又有些奈何。想当初在初入锦苑学堂时,社会还算太平,但总有依恃家富势蛮的强霸子弟,依仗自己的多心思借势出来仗人。那些聪明的影段,那些同学间武力的欺凌,总是课堂外重重的痕。那些过早发育的智商,那些身段优势的凌弱,都已与读书成绩无关,成为先生不知闻的匿事。
“那些挥之不去的童年记忆,而如今怎从雯若落得儿子身上,惊扰了稚嫩孩子的梦,成为总是抹不去的一笔。任其怎样的删除,任多久时间的流洗,为何总是嫁接在儿子的梦里”,雯若暗自心想着,这难道也是天意,不然你为何他和少年的我说同一个字——“怕”。
一个梦魇,一句呓语,好似少年时的每个画面,都要在长大后一一兑现一样,哪怕是发烧时忽然闪过的一个场景,待几十年以后,又似乎就是亲身的经历一般。少年的懵懂,成了长大后的预言。没有印记的童年,却是一页不可或缺的历史,那里虽没有记忆的记载,却是亲身经历过的。一切的无邪、天真、淳厚,一切又是那样的自然、平实,不经任何雕琢,也经不起任何雕琢。
而每一次孩子的哭闹,都牵连着父母的心。好似父母就是上天安排在孩子身边守护他们的天使。吃喝拉撒,样样都细致入微的照料着。哭啼的降生,换来了笑着的心甘情愿。可最后呢?再哭啼的送走,照顾不周的老人吗?此刻,雅荑的病,牵动了父母的心。那多年以后的雅荑呢?是否也这样如初的照顾着此刻关心你的父母?是否用一丝忍耐来包容父母的糊涂唠叨?是否关怀的贴在他们身边,继续让他们抚摸着你的头?是否再帮父母梳理一下被岁月催白的稀发?是否看到了断断续续落发再次沾满了梳台?
一句诗词,道出了父母的苦心:
椿萱心,一字甘。
初时龙凤君子愿,
不计苦累把身缠。
愿夭折,依旧恋,
燕飞江南与北檐,
雏燕衔家便是安。
待到燕骨化雨泥,
回在儿喉守家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