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昭娣醒来已是幽幽昏黑的天了,她睁开眼,恍然见一个青衣青裤的小姑娘,梳着双髻垂于耳后,面容清秀而不失稚气,那小姑娘见着昭娣睁开了眼,欣然的喊道,“离月,快去叫相爷夫人,小姐醒了!”随后屋外又传来几声清脆的声音。
昭娣正诧异她为何叫自己小姐,那小姑娘便近身高兴的问,“小姐感觉怎么样?哪里有不舒服吗?”
昭娣挠挠头,有些尴尬,她根本不认识这小姑娘呀,她无奈低头却感到莫名恐惧,这双手绝不是她的!娘亲虽不让她做粗活,但她的手也躲不过那寒冬而留下了浅浅疮疤,而这双手虽比她的手大一些,却白嫩无瑕疵!昭娣抬头环顾四周,鹅黄色的流苏纱帐被夜风轻轻吹起,窗外是浓黑的天,而屋子里却灯火通明。屋子的摆设及其简单,却样样精致。这显然不是她那破旧小屋……她下意识的抚摸着脖子上的瓶子,对,瓶子还在!这又是怎么回事?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小姑娘见昭娣一言不发,又些担忧。昭娣回过神来,她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这匪夷所思的事实,说出来也许人家要当她疯了吧?于是她摇摇头,温婉笑着说,“你是谁?”
小姑娘并未多惊讶,仿佛知道昭娣不认识她,她笑笑道,“奴婢是合月,是您的贴身婢女,与我同职的还有离月……”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喧闹,接着一个妇人进来了,同来的还有一个穿着紫色直裰朝服的男人,他腰间扎条同色金丝蛛纹带,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让人觉得高不可攀、低至尘埃。
合月见那男子忙屈膝行礼,“见过相爷,夫人……”
昭娣呆呆的看着合月行礼,正想着自己要不要学合月呢,那妇人就已经抱向自己,“昭儿,娘的昭儿,你终于回来了……”
昭娣有些疑问,这具身体也叫“昭儿”,而且她貌似才回到这。许是那妇人太像自己的娘亲了,昭娣也忍不住流下了泪水,她哽咽着轻声叫着,“娘——”
听到昭娣喊自己,妇人一阵欣慰,她松开昭娣,小心的擦干昭娣脸上的泪水,忙道,“你回来是好事,娘也是太激动了……来,这是你哥哥楚即离。”说着拉着昭娣来到那男子身旁,昭娣本有些怕那男子,只是见他一脸温柔的看着自己,那周身冷气也变成了浓浓亲情,想到家中两个总是照顾自己的哥哥,昭娣给了楚即离一个大笑脸,“哥哥!”
楚即离也是一脸高兴,说,“一家人团聚总是好的,昭娣,缺什么你以后你尽管说。”
一旁服侍的离月合月自然也为主子一家团聚而高兴着。但昭娣却没忘了自己并不是这个楚昭娣,她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农女,只是变成这相府小姐恐怕与那瓶子有关……昭娣深深的看了一眼那瓶子,
相认之后因着深夜了,楚夫人和楚即离也未多呆各自离去了,但在床上的昭娣怎么也睡不着,她看了看在纱帐外守夜的合月,终是忍不住问,“合月……能跟我说说相府的事吗?”
合月自然不会拒绝主子的要求,她放下手中的活,微微思索了一下便说,“小姐和相爷祖籍原是苏州人,阿麽是这相府的老人了,听她说小姐相爷原是苏州极有名望的楚府嫡亲的小姐少爷,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楚氏开始败落,夫人就带着少爷小姐来到京城打算投靠娘家,京中方太尉家,但没有成功,然后却丢了小姐您,知道八年前还是七年前才找到您,那个时候少爷已经在朝为官,而现下少爷才二十三便位列百官之首……”
听了合月一大段话,昭娣对楚即离很是佩服,八年前他才十五就入朝为官……但也产生了深深的疑问,既然八年前楚昭娣便回到他们身边,为何楚夫人要说“你终于回来了”。
似乎察觉到昭娣的疑惑,合月又说,“小姐您不知道您自六年前昏迷后,相爷和夫人为了能让你苏醒废了多大力!”
“六年前?”
“小姐怎么了?”见昭娣摇摇头,合月继续说,“我记得那时候一灭大师来了,他还带来了一名女婴。一灭大师走后,原本伤心欲绝的夫人也好多了,只是经常会接济一些穷人家,说是为小姐您积德……”
恍惚间昭娣仿佛明白了什么。听完以后,她也觉得困了,便让合月熄了灯,躺下来睡了,只是那瓶子仍未有机会打开一探究竟。
“醒醒,别睡了!”清脆的声音响起,昭娣猛地睁开眼睛,发现四周一片漆黑,被吓了一跳,她这是又到哪了?
“你也是可以,在梦里也睡。”昭娣抬头只见一个穿着粉色锦衣的女孩睁着一双与自己相似的杏眼坐在树杈上看着自己,这是梦?这个女孩好熟悉……“你是钰玦!?”
女孩翻了个白眼,身形一瓢来到昭娣面前,昭娣立马一脸崇拜,“你怎么做到的?”
“这是梦境,你想干嘛都行。”女孩一脸嫌弃,“好了切入正题。”
“我不叫钰玦。钰玦的话想必你见过了,就是那个红衣闷骚男。”昭娣回头一看,果然见一身红衣的男孩在身后,但想到她落水时隐约看到的那抹红色,她并未出声。
“昭娣,我叫昭娣,楚昭娣。当今楚丞相唯一的嫡亲妹妹,当然你也是他的妹妹。因为,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那时我刚出生,母亲还未为我取名,追杀的人就已经赶到了京城,想我年幼,于是母亲将我寄养在素琴姑姑那,素琴姑姑是母亲在京中未嫁时的婢女,后来嫁给一楚姓农夫。就这样。我到了两岁半被接回了家,哥哥也很有本事,在朝中有一番作为,并认识那个闷骚男的爹,顾国公。于是我也悲剧的结识了他!”楚昭娣狠狠的指了指钰玦。
“六年前十二月初八,母亲带我与他去见一灭大师,钰玦当时给了我一个小瓶子说什么是他师傅的珍宝,后来莫名其妙我跟他的身体对调了!”楚昭娣再次瞪了眼钰玦,“正巧有人追杀他,昭娣你说那小子怎的这么衰?顺理成章我被黑衣人认作是他了,不过好歹他有良心主动承认自己才是钰玦并引开了黑衣人!”
“然后我被下了龟息散,她也受了牵连,因为是她的身体,所以她受的伤害更大,因为她的灵魂进不入她的身体……剩下的你应该都知道了。”钰玦发言,手一挥,昭娣便醒了。其实她想说,她想知道的你们都没说,我不想知道的你们都说完了……